蘇謹給了朱棣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後者臉色難看的坐了回去。
“郭部堂。”
蘇謹背著手慢慢踱步走到郭敏麵前,抬頭凝視著他的眼睛:
“其實你完全不必說那麼多,不如直接說蘇某為了一己之力勞民傷財,大動乾戈,窮兵黷武。”
郭敏為蘇謹的目光所滯,不敢直視,微微低下了頭,但旋即又抬了起來,狠狠瞪著蘇謹:
“本官雖非此意,但蘇先生所言,未嘗沒有道理。”
“大膽!”
“爾何敢公然辱我先生,欺先生門下無人嗎!”
未等郭敏言落,陳顯幾人怒不可遏的站了出來,胸膛起伏不已。
“回去!還有沒有點規矩?”
蘇謹回頭瞪了幾人一眼,幾人這才不甘心的退下,但仍死死瞪著郭敏。
“郭部堂既然如此說,那蘇某倒要請問,若是蘇某今日遠走他鄉,此仗是不是就不打了?若是如此,蘇某抬腳便走,絕不留戀。”
“這...”
郭敏沉默,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蘇某再請問,若無蘇謹,外敵是不是就沒有了!”
“這...這當然不是。”
郭敏雖然討厭蘇謹,但也知道沒有蘇謹,現在的大明恐怕還在和瓦剌、韃靼征戰。
彆說是西域火站河一帶,恐怕漠北那邊的衛所也不足一半。
“既然如此,又何來因蘇某勞民傷財之說?”
蘇謹腳步向前再邁一步,盯著郭敏的雙眼:“戰時資源的消耗,通過戰後的休養生息,自可逐步恢複,
可一旦放棄抵抗,邊線垂危,國門便會洞開,外敵入境便可直搗黃龍,毀我大明根基,敢問郭部堂,彼時又當何如!”
“即使議和,請問郭部堂又有幾分把握,此後不會再戰?蘇某不求多,十年,議和能使十年罷戰,郭部堂可有信心做到,可敢立下軍令狀,出使敵國?”
“老夫又不是武將,立什麼軍令狀?”
郭敏的聲音滿是憤懣,卻越來越小,底氣也越來越不足。
“陛下曾言,‘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郭部堂今日提出議和,又將陛下置於何地,請問!”
郭敏立時有些慌了神。
這句話是朱棣十年前說過的,隻不過當時大明升平,海內靖宇,也沒人把這句話太當回事。
可如今蘇謹提起,豈不是他郭敏要讓朱棣把說出去的話咽回去?
“啊,這...”
蘇謹還要再說,朱棣已忍不住冷冷開口:“我朝國勢之尊,超邁前古,馭北虜、西番、南島西洋諸夷,無漢之和親,無唐之結盟,無宋之納歲薄幣,亦無兄弟敵國之禮。”
“此言既出於朕口,當無回還之理,豈不聞金口玉言,一字千金?”
“是,是臣錯了。”
蘇謹沒打算把郭敏怎麼樣,隨著年齡增長,他的脾氣也越來越平和。
至少沒打算現在就弄死他。
眼見郭敏不再說話,蘇謹繼續說道:“固國安邦,驅硝煙於海外,是我的意思,更是陛下的意思。”
“如果今天這仗不打,那明天呢?”
“難道諸位一定要眼睜睜看著胡虜囂於境線,直到長槍火炮對準大明內陸百姓,引戰於國土之上,處處硝煙?”
“諸位同僚,蘇某不說什麼大道理,難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也不懂嗎!”
“蘇先生說的是。”
“部堂言之有理。”
“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