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太急，一頭懟到了墨雨陽肩上。
墨雨陽好像猜到了他要去乾嘛，一把拉住了他。
他啞著嗓子“一個檢討的事。”然後不等阮糯反應，就把他拉回了座位。
墨雨陽進班時，又一陣寂靜。
過了一會兒，沒有溫度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繼續說你們的。”
他們又吵了起來，不過換了個話題。
墨雨陽沒坐下一會又被老楊給叫了出去。
沒等老楊問，他先開口道“架我打的，檢討我寫，升旗時我念。”
他實在不想多做解釋了。
老楊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
他剛出去一會兒同學們又看見他回來了。
“服還是服你墨大佬。”
“堵得老師沒話說。牛。”
墨雨陽沒理他們，回去刷起試卷。
劉宇翔好奇道“哥們兒，你不寫檢討嗎？”
許久墨雨陽才蹦出一個字，“懶。”
“你真不打算寫檢討啊？”李洋也問。
墨雨陽斜眼看他，“你真不打算閉嘴嗎？”
“……”靠！
說實話，他剛才真被唬了一下！
“就不閉嘴了咋滴！你管得著嗎？”他不服道。
這次墨雨陽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你繼續。”
“……”操。
他跳起來，三兩步竄到墨雨陽座位旁，一把抓起墨雨陽的衣領，“你找事嗎你？”
墨雨陽眼都沒眨一下，半睜著眼看著他。
幾個女生見事不對馬上跑出去叫老師了，男生們忙不迭要上來拉架。
墨雨陽沒動，仿佛在等李洋動手。
他抬著頭看著李洋。
李洋扯著他的領子。
阮糯想幫忙也幫不上，被墨雨陽按住了手。
老楊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鬆手！”老楊匆匆趕來，“乾嘛呢你倆？在教室裡就打架啊？”
“你倆給我寫檢討！一人一千！”老楊氣道。
“……他媽的為什麼我也要寫？！”李洋鬆了手。
“把嘴給我放乾淨了你！嘣個屁都比你說的話好聽！”老楊怒道。
班上一陣大笑。
“你們笑什麼，也想寫檢討嗎？”變臉如翻書，老楊扭頭微笑看向他們。
那推腦袋紛紛搖頭。
從頭到尾墨雨陽就沒有吭一聲，從李洋鬆手後就又扭頭寫試卷了。
李洋氣不打一處來，哼了聲回了位置。
老楊歎了口氣，心道現在的孩子真不省事。
他離開教室時多看了坐在角落的少年幾眼，又歎了口氣。
“對不起。”阮糯弱弱的聲音落在墨雨陽耳旁。
“沒事。”墨雨陽頓了頓，似乎想了些什麼。
過了會兒他開口道“彆老想著道歉，你不是把我當朋友嗎。”
這句話看似疑問，其實就隻是單純隨口說說而已。
他對朋友的概念非常模糊。
應該掏心掏肺。
或許該全身心投入。
反正，不能讓對方失望。
他不想，也不願意。
朋友應該不用老是道歉。
“朋友……是什麼樣的。”他低聲說了句。
沒想到阮糯聽見了。
但阮糯沒有說話，隻是抿了抿嘴。
他也不清楚。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會奮不顧身，義無反顧地幫助對方。也許的吧。”
就像他們第一次注意到對方那樣，就像在破巷子裡，墨雨陽為了他打架那樣，像他看見墨雨陽驚慌失措，心疼又急切的想要幫助他那樣。
朋友有許多定義，不同的人都對它有著不同的定義。
而這兩位少年，麵對麵坐著，都對朋友的理解隻是字麵上而已。
沒有確切的去體會，他們沒辦法腳踏實地說，我知道，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各自沉默著。
“謝謝你。”墨雨陽抬眸，他猶如深色潭水的眼眸望著對方，無聲地一把一把將對方拉到深陷其中。“成為我的朋友。”
“我會努力，試著去定義它。”
他頓了頓，“或者，與你一起。”
也許是氣氛作祟，阮糯也鬼使神差地“嗯”了一聲。
氣氛變得有點尷尬，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笑。
阮糯的眼鏡裡的笑意比墨雨陽潭水般的黑眸還深。
第一步都邁出去了，後麵的就隨意吧。
反正，又不是一個人。
李洋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人生，如何檢討。
真他媽煩躁。
那小子咋就這麼煩呢。
他抓了抓頭發，把筆往桌上一摔。
一臉“隨時要炸”的表情。
“李洋，你沒事兒吧，火氣這麼大。不知道的以為你要炸了呢。”劉宇翔夠了把椅子坐到他旁邊。
“你向著我向著他？”
“啥？”劉宇翔消化了會兒，“沒有向不向誰的，好兄弟都是打出來的，你倆這也算，嗯……不打不相識了吧。”
“誰要跟那孫子不打不相識。”李洋一臉嫌棄。“指不定有什麼毛病呢，第一天我就看見他手臂上一堆疤。”
“？什麼東西？疤？”劉宇翔愣了愣。
“你沒看見？”李洋挑了挑眉，笑道“諾，他左手手臂上全是。深深淺淺的都有。”說完他指了指墨雨陽那邊。
劉宇翔聞言看去。
還真的有。
劉宇翔震驚了。
這不會真有什麼毛病吧。
他決定了，得跟老師說說，不能放著不管。
哪天挑個時間吧。
“咋了你？”李洋疑惑地看著他。
“沒。”他吭哧吭哧把椅子給拉了回去。
“……”所以這檢討該怎麼寫。
雖然這東西他也沒少寫。
但這次如何下手？
他不該管不住他的手？
這怎麼也是墨雨陽那孫子太嘴賤他才想動手的好嗎！
……日。
另一邊——
“雨陽？”阮糯輕輕地叫他。
他咧嘴一笑，“叫你雨陽可以嗎？”
“嗯。”
“你的檢討想好怎麼寫了嗎？”阮糯有點好奇。
“……”
兩千字的檢討。
才兩千字。
而已。
這玩意兒還要寫嗎？
直接說不就好了嗎。
於是他張口，不可思議道“直接脫稿行嗎。”他不想寫，浪費時間。
“也可以。”阮糯心裡默默喊墨大佬牛逼。
“……還有卷子麼。”再開口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有哇。哪科的？”
墨雨陽突然想到自己那飄逸的字。
“……”他沉默片刻，“不了謝謝。我還是練字吧。”
阮糯忍著沒笑。
“你的眼睛出賣了你。”墨雨陽手撐著下巴，看著他麵前努力憋笑的少年。
好可愛。好可愛。
“嘻。”被識破了他也就不憋了，笑了好一會兒，“是要練練了。你那卷麵分扣的太可惜。”
“嗯。”墨雨陽拿出他存放多年都落灰了的字帖。
都快長毛了。
他儘量放慢速度，一筆一畫地練著。
字寫得反而更加東倒西歪。
存放多年快長毛了的字帖…………忍不了了。想打人。
他好想把筆一摔，字帖一丟。
趴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