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十五歲的人怎麼可能有如此洞徹世事的思想。
趙楚仙心裡一驚,“十五。”
鏡花意味深長,“大驪的十五?”
趙楚仙嗬嗬一笑,“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作為一個鄉野孤兒,在泥濘中掙紮求生,不多想一些事情,活不下來的,須知活著不易。”
也是歎服。
先有清異司緹騎李易盛,如今又有鏡花,清異司的人看待每一個人,都像異人麼,可為何朱一山從沒懷疑自己?
不對。
朱一山真沒懷疑?
此人城府太深!
趙楚仙的內心實際上有點小虛。
嗯,你們的直覺很準。
鏡花負手,望著對麵的皇城,沉默了許久,道“你和朱一山一起抵京,一日之間,朝野已經沸然,沒人知道娘娘為何會讓清異司主司之一的朱一山,去找一個挖不出絲毫身份背景的人回京畿的意圖,接下來這段日子,在娘娘沒有解決三位皇室藩王之前,你大概會很忙碌。”
朝堂對弈便是如此。
趙楚仙的身份,這一兩日京畿這邊無數勢力費儘心思,挖不出一絲線索。
現在已有傳言。
說趙楚仙是先帝早些年遺留在民間的私生子。
這一次回來是繼承皇位的。
先帝十五歲的皇子繼承皇位,自然不需要人垂簾聽政,也不需要皇室藩王來輔政,這個消息利好於大驪朝堂重臣。
十五歲的天子,還不被群臣玩弄於股掌之間?
但不利於三位皇室藩王。
一旦這位私生子登基,你三位藩王還是哪裡來哪裡去。
就此造反?
名不正言不順,師出無名,必敗無疑。
趙楚仙訝然失笑。
問道“東宮娘娘掌控帝軍,又有清異司這等利器在手,對付三位皇室藩王並不是難事,為何非得鬨這麼一出?”
不用猜,這個消息是東宮娘娘放出去的。
目的麼……
很簡單。
拉攏朝臣一起對付三位藩王,將三位藩王趕出京畿之後,再揭破自己的身份,如此真正的先帝幼子登基,而東宮娘娘就能垂簾聽政。
鏡花沒好氣的斜乜他一眼,“你知道個屁!”
趙楚仙“……”
看起來挺美一個女子,怎的如此狂放不羈。
旋即釋然。
練武的女子麼……
你還奢望她棋棋書畫、吹拉彈唱。
咦,吹拉彈唱這詞有點猥瑣了啊。
鏡花絲毫沒在意她在趙楚仙想象中的形象已經從仙女墜落凡塵,道“先前出劍,你定若泰山,又聽你言辭,世事道理極為透析。教你兵道和練劍的那位裴先生是個人才,知道教人不止是教什麼言定朝堂劍鎮江湖槍平河山,更是教做人。”
頓了一下,“朱一山送回清異司的檔案記載,你家裴先生是異人?”
省略了可能兩字。
趙楚仙於是提醒,“是可能。”
鏡花冷笑,“在清異司眼中沒有可能這個詞,要麼是,要麼不是。”
趙楚仙聳肩。
鏡花道“風雨欲來,你好自為之,娘娘的意思,既然三位藩王不遠千裡來了京畿,又回去作甚,不如去和陵好好陪陪先帝,也算是手足兄弟一場。”
說完一步跨出。
僅是一步,身影便已越河而去,翩若黃鸝。
趙楚仙悚然驚心。
東宮娘娘好大的氣魄!
和陵,是那位病秧子天子的陵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