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問題,你以為他是活了多久的怪物,又有過怎樣的過往。”采九兒淡然說道“拋開異人的價值觀念不談,他可是和我一樣能拿到特級權限的異人,他很清楚在現實中什麼是能做的而什麼是不能做的。換句話說,他早已不需要一個正常人跟著他,教他普通人的行為規範。”
“這樣啊。”魚謙麵色微變,故作鎮定的說道“這聽起來是個好消息啊,我本來還擔心我這樣的外行,沒法有效的規範他的行為呢。”
“這個角度上來說,確實是個好事。”采九兒話鋒一轉道“可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個問題上任源為什麼要騙你呢?”
“……”
魚謙喉嚨幾番滾動,終是沒有再開口。即便不是當下前者挑破了這個問題,他心中對此也早已有了疑慮。搭檔的這一個月來,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在行動中有什麼重要作用,甚至不少時候可能還是累贅。所謂行為標尺這種職責,記憶中並沒有幾次。
“所以呢?”魚謙默然片刻問道“他為什麼要騙我說,需要我作為他的行為標尺呢?”
“說到這個,需要你先回答我另一個問題。”采九兒認真問道“你為什麼不肯,邁進這間房間呢?”
“一定要回答嗎?”
“是的,不必顧慮,實話實說就好。”采九兒探手撫摸著自己臀部那九條蓬鬆靈活的尾巴,眨了眨眼睛笑言道“就算你說你對動物毛發過敏,我也不會介意的。”
“這倒不至於…”魚謙沉吟片刻道“如果說理由的話,有很多。”
“哦?比如說?”
“比如說你稱呼我為魚先生,而不是魚警官。”魚謙緩緩說道“任源和蘇小姐對我說過,包括保留我原本的工作,既是為了方便調查活動,也是為了給我留下和現實世界的聯係。而采小姐你卻並沒有這樣稱呼我。”
“就隻是因為這樣?”
“還有這裡明明是今夜行動的指揮中樞,可是整個指揮室內卻隻有您一個人。”
“還有呢?”
“我從聯絡站到這裡,是有人帶路的。可是把我帶到這裡之後,領路的人就直接離開了…”
“就這些?”
“當然,還有采小姐你說話的方式也很奇怪,似乎很想讓我踏進這間房間…”
“還有彆的原因嗎?”
“還有的話…”魚謙略作沉吟道“可能是因為第一印象的原因吧,我覺得還是和你您保持距離比較好。”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采九兒豎起玉指搖了搖,沉聲說道“不是這些事後想出的理由,這些隻是你為了讓自己不肯踏入這間房間行為看起來合理,而思考出來的結果。我要你回答的,是更根本的理由。”
“更根本的理由?”魚謙不解的問道
“是的,讓你毫不猶豫的選擇逃離的理由,如果你對此還不能理解的話…”采九兒翹起右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我就,再提醒下你吧。”
頓時一股難以形容的顫栗席卷了魚謙全身,仿佛某隻無形的巨獸從房間內撲了出來,將魚謙兜頭吞入了腹中。這種感覺來的是如此迅猛和激烈,以至於他根本沒有絲毫回避與掙紮的機會。
明明周圍什麼都沒有發生變化,但是那種說不出來的厭惡與抗拒充斥著心頭。拂過肌膚的空氣仿佛化作了滑膩汙濁的血漿,而腳下的地板則猶如黏濕蠕動的腐肉。甚至就連頭頂上柔和的燈光照射到身體上,也令他感覺尖利難耐了起來。
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拒絕感絕非麵對不當的稱呼,或是奇怪的陳設,抑或忌憚的對象所能相比的。這是更直接,更純粹,更本源的抗拒。這種感覺,更像是剝離了一切之後,觸碰了厭惡這個概念的本質。不需要任何的理由與借口,任何靠近的生命都會本能的逃離。
這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數秒之後他便從這恐怖的感覺中掙脫了出來。雖然站在原地寸步未動,可魚謙感覺自己好像跑了場負重拉練。
“剛剛…發…發生什麼?”魚謙抓住門框強行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啞著嗓子艱難的問道“你做了什麼?”
“這就是你之前,為什麼不肯踏入這間房間的原因。”采九兒看著麵色慘白的後者,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果然沒有看錯,魚警官,你是個很敏銳,也很有資質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彆急魚警官,我會和你說清楚的。”采九兒指了指麵前的椅子對著後者招呼道
“魚警官,你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