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結果,墨淺裳倒是沒有意外。
“李小將軍向來正直,又有一腔愛國情懷,他能這般做,倒是不讓人意外。”
“剩餘幾家,現在都被抄了。小將軍也真是個人物,現在不問家事,直接率兵追了出去。護家衛國的。絲毫不理會墨家和李家被抄了家的事兒!”
墨淺裳怔了怔,涼笑。
陛下還埋了這麼個伏筆呢。
曾經李小將軍被李家壓榨乾淨,妻子兒女甚至都不是自己的,墨家也欺人太甚。
李小將軍遠走邊疆,再沒有管過李家事情,而李老將軍就算想管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李家竟然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們逼走了自己最大的靠山。
難怪陛下一直有恃無恐。
“娘娘?”
“涇川可好?寧輝沒事嗎?”
彩鴛忙點頭回道,“昨兒晚上流蘇一直守在皇子身邊,皇子這會兒睡得還香呢,您放心吧。寧輝公主那邊也早早就報了平安了。小公主一直睡著甚至不知道宮裡頭出事兒了。”
彩鴛又壓低了嗓音,“聽聞昨日晚上,宋太嬪處死了靜安太妃。”
“你吩咐人去桐梓宮,讓宋太嬪帶著公主一起過來用早膳吧。”墨淺裳想了想,一邊由著宮女們伺候梳洗,一邊又對彩鴛交代道,“今日讓宮妃們都過來問安,哀家擔心她們有什麼事情。”
彩鴛點了點頭,見到流蘇進來便悄悄的退出去傳話了。
墨淺裳在流蘇的伺候下梳洗完畢,又一一見了宮中嬪妃,聽聞小皇子的母妃還在昏迷中便一陣歎息。
聽說留了一條命,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傷也要養一年半載才能緩過來。
便聽到外頭傳來了小皇子的哭鬨聲。想來也是小皇子經曆了昨晚那樣的風波,此時蘇醒過來看到陌生的幻境,多少有些驚恐害怕。
“母後,母後……”
墨淺裳剛剛走進暖閣,便見到涇川一身中衣,張皇地衝著她撲了過來。
“我好怕……”
“乖,母後在這裡。”墨淺裳輕輕地抱著的小皇子,一邊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哄他,一邊示意身邊的宮女們都先出去,隻留下了初桃幾個,才低頭對著涇川哄道,“沒事了。”
“母妃,嗚嗚,母後我要母妃。”涇川伏在墨淺裳的懷中低低哭泣著。
“你母妃快醒了,這幾日你就先住在哀家這裡,等你母妃醒了,哀家就帶著你去見你母妃好嗎?”
小皇子努力的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墨淺裳,充滿了期待與渴望,“母後,你答應兒臣了。你說過要讓兒臣見母妃。”
“當然,隻不過,你母妃昨夜受了好嚴重的傷,所以這兩日要調養一下。”墨淺裳猶豫了一下,方才蹲下身,聞言軟語地哄道,“一會兒有你寧輝姐姐來找你玩,我們還有宋太嬪一起吃早膳好不好?”
“那,那母妃什麼時候回來?母妃不用早膳嗎?”小皇子眼巴巴的看著墨淺裳。
墨淺裳歎了口氣,“等你母妃醒了啊。她一定不會舍得丟下你的是麼?”
“對,母妃不會離開我的。”小皇子的眼淚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等你母妃醒了,哀家就帶你去看她。”墨淺裳輕輕抱著他,將他放在了榻上。
他長得乾淨漂亮極了,溫柔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他的母親是個善良溫柔的性子。
墨淺裳緩了緩,方才繼續柔聲哄道,“小涇川現在一定得乖乖的,好好穿衣服,好好吃飯,好不好?不然母妃醒來看到你邋邋遢遢渾身臟兮兮的,會不開心的。”
涇川癟著嘴乖乖的點了點頭,墨淺裳對初桃彩鴛點了點頭,一旁的初桃她們為他更衣淨麵。
有了這一段的忙活,等到將小皇子穿戴好,外頭也傳話過來說宋太嬪帶著寧輝公主來了。
“寧輝給母後請安。”有宋太嬪的照顧,寧輝公主看上去溫柔又乖巧。她規規矩矩的和宋太嬪一起衝著墨淺裳行禮請安,之後大概是注意到被墨淺裳護在她身邊的涇川,才又欣喜的叫了一聲,“小十六。”
“好了,早膳都擺好了,有什麼話先用了早膳再說吧。”
墨淺裳抬手放著涇川皇子過去和寧輝公主站到一起,才笑著對宋太嬪點了點頭,給她賜座。
宋太嬪溫柔地看著涇川皇子,“他的母親是個福大的,一劍穿心,偏生她的心臟是在右邊,竟是沒死,隻多留了點血,活還是能活下來的。”
“那便好。”
吃罷了飯之後,便聽到宮裡的喪鐘敲響,墨淺裳數著鐘聲,“是太妃沒了。”
墨淺裳歎了口氣。
宋太嬪歎了口氣,“原本嬪妾以為,今早就見不到娘娘了。”
墨淺裳愣了愣。
“也見不到陛下了。”宋太嬪笑著道,“您二人,早就有了離宮的念頭,卻沒有趁著昨晚離開。”
“所有的事情,總是要收個尾的。”墨淺裳暗歎一聲宋太嬪聰慧,端起了酥酪茶慢慢飲了一口。
宋太嬪淨了手,悵然告辭,走入了晨光燦爛中薄雪覆蓋的皇宮,身邊跟著歡蹦亂跳地小公主。
“娘娘,昨兒晚上何姑娘和秋夕姑娘都走了,貴人也都走乾淨了,那個玄素公主自從昨兒不是打仗鬨了一場後,聽說今日不見了蹤影。”
墨淺裳閉了閉眼睛,“先照顧好涇川吧,彆的事情,陛下自然會處理乾淨。”
墨雪瀾在延禧宮偏殿將就著休息了一晚,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她忙梳洗了前往慈寧宮拜見墨淺裳。
墨雪瀾來時,正好趕上慈寧宮擺午膳。
墨淺裳放下了手裡繡了一半的帕子,笑著招呼墨雪瀾一起用午膳。
“娘娘,雪瀾隻是來給您報個平安。”墨雪瀾眨眨眼笑了,“墨家總說沒了墨家,我也要死,可如今,我可還活得好好的呢。”
墨雪瀾抬起頭,“臣妾想好了,等臣妾要死的時候,娘娘您就說嬪妾是墨家餘孽,想要謀反賜死好了。”
“什麼死不死的。彆總掛在嘴上。”
“我是覺得,父母的詛咒太狠了,如果不用這一招,怎麼能讓那些人在地下消了恨?”
兩人又了了一會兒,墨雪瀾才站起身,衝著墨淺裳福了福,“姐姐,臣婦還要去陛下那裡複命,就先行告退了。”
墨淺裳恍然看著窗外陽光下雪光越發亮堂的後宮,忽然想著,等她們走後,千百年後,這裡是否還是一如往昔的模樣。
墨、李、何、景四門忠烈的帽子扣得是又大又亮堂。
算上宮中因為憂傷過度亡故殉了家人的墨雪瀾,不,應該是墨賢妃娘娘,墨家一門如今也就隻剩下了一個幾個待嫁的女兒,皇帝親自為她們賜了婚。
君臨淵在這四門的喪事上可是半點不含糊,不僅親自登門拜祭,還下旨讓全京城送葬。
滿朝文武哪個不是人精,皆是相當配合的響應君臨淵的旨意,前往四府拜祭不提。
不過在拜祭之後,新的問題又出來了
墨府若是真的被抄家奪爵倒也罷了,可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並不是如此,墨府不僅沒有沒落,反倒是有更進一步之勢。
畢竟,太後娘娘還在那兒坐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