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董卓猜想的那樣,生性嚴謹的劉備唯唯諾諾,在氣勢上便輸了一陣。
在趙芳喝令雙方停止打鬥時,劉備將關羽、張飛喚到一旁,責道“雲長,董卓麾下部將即使犯罪,也該由朱中郎將或朝廷來定罪,你怎能殺他?”
關羽有些不快道“那廝濫殺良順之民,又惡言相向,我便給他一個教訓。”
見劉備張口又要說什麼,他補充道“兄長莫要著急,華雄那廝未死,我當時收著力呢。”
“當真?”劉備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可轉頭一看董璜那邊一群中箭倒在地上的河東卒,他又不禁苦笑起來或許華雄僥幸沒死,可這些中箭的河東卒,未必個個都能活著。
而另一邊,董卓此時也得知華雄未死,隻是肩膀處被關羽劈了一刀,正一臉蒼白地倒在血泊中。
見此他亦鬆了口氣,畢竟這華雄亦是他麾下的勇將。
相比之下,先前被河南騎用弩射中的河東軍士卒就沒那麼幸運了,據董卓派人清點,輕傷六十餘,重傷三十餘,另有九人因被射中致命處而死。
這損失不算大,於是董卓轉頭告訴劉備傷亡時,將死去的人數翻了兩倍,說成了死近三十人。
果然,劉備氣勢上就又弱了不少。
約一個時辰左右,朱儁終於帶著蓋勳、傅燮趕到。
隻見他將劉備、董卓二人喚到跟前,怒聲喝道“你等皆是朝廷命官!手下兵馬是用來討賊的,而不是自相攻殺!”
怒罵歸怒罵,但這兩位他都不好責罰,畢竟董卓是大將軍何進的人,而劉備是史侯劉辯的師兄,按理來說雙方應該是一個陣營的,沒想到竟鬨出這一出。
“究竟怎麼回事?!”朱儁恨聲質問道。
話音剛落,董卓身旁的董璜率先告狀道“回中郎將,末將正在攻剿一處叛軍的窩點,不知為何關羽卻帶兵攻擊我方軍卒……”
“無恥之尤!”
關羽雖不屑與人爭吵,卻也不容董璜顛倒黑白,打斷後者的話沉聲說道“稟中郎將,關某奉命在附近巡視,親眼見到河東軍殺人搶掠,是故上前勸阻,不曾想河東尉華雄對關某惡言相向,甚至還以武力相逼,末將為阻止其惡行,不得已與其發生衝突。”
見雙方各執一詞,朱儁暫且不做處置,帶著蓋勳、傅燮幾人走入村內。
因為有河南軍以及趙芳的屯騎盯著,河東軍沒能來得及掩藏起行徑,朱儁、蓋勳、傅燮三人看得清清楚楚這滿地橫死的村人,亦或那些抱屍痛哭的女子,哪裡像是叛軍?
傅燮憤恨道“先前我以為文台對董卓有成見,不曾想,董卓竟縱容手下做出這等惡行。……我定要彈劾他!”
從旁,蓋勳也是十分憤怒,出聲附和。
畢竟他二人都是以安撫手段對待外族的,雖然今日死的都是匈奴人,但他們也都視為漢陽郡的子民,如今見董卓縱容手下做出這等惡行,二人豈會不怒?
然而董卓一方卻一口咬定這個匈奴人的村子就是叛軍的隱秘窩點,眾口一詞,朱儁也拿他沒有辦法,隻能暫時擱置對雙方的處置,交由朝廷論處。
八月下旬,就在劉辯建議何苗推薦丁原為並州刺史後的沒幾日,朱儁、傅燮、蓋勳、劉備、董卓五人的奏章便相繼送到了崇德殿,由率先過目的張讓親自送到了劉辯的手中。
這五人說的是同一件事,朱儁看似中立,實則有批駁董卓之處;傅燮、蓋勳則是彈劾董卓,甚至都沒提到關羽;劉備的奏章最為客觀,不過隱隱有替關羽求情的意味。
至於董卓的那份奏章就不必多說了,他自是將一切的過錯推給劉備、關羽、張飛三人,希望朝廷對三人做出懲罰。
懲罰?我懲罰你個頭!
關二爺怎麼沒劈了你呢?
劉辯一邊翻閱董卓的奏章一邊冷笑。
有他在,董卓想要倒打一耙?癡心妄想!
忽然,劉辯心中微動,問立於一旁的張讓道“大將軍可曾看過董卓的奏章?”
“不曾。”張讓諂笑道“地方上的奏章,都是先交由崇德殿,此乃規矩,殿下您是第一個看到的。若您不想大將軍得知……”
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一個將東西收入懷中的動作。
“嗬嗬。”
劉辯微微一笑“多謝張公指教。”
“不敢。”
片刻後,張讓告辭離去,劉辯看著手上這五份奏章,在略一思忖後,將劉備、傅燮、蓋勳三人的奏章扣下,唯獨留下朱儁與董卓二人的奏章,進殿向盧植出示“盧師,玄德師兄他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
盧植看罷兩份奏章,亦也感到十分頭疼,不知該如何判處。
見此,劉辯趁機建議道“不如各自抄錄一份,送到我大舅與二舅處,請他們自行商議,做出處置,畢竟董鐘穎與玄德師兄也是他二人的手下。”
盧植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應該避嫌,於是便按劉辯所言,將朱儁與董卓的奏章各自抄錄一份,命黃門侍郎荀攸分彆送到大將軍何進與河南尹何苗處。
次日,劉辯便聽說何進將何苗請到了大將軍府,但不知為何,二人發生了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