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曹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夏侯淵趕忙走到帳口向外瞧了瞧,期間,曹仁表情古怪地問道“兄不是答應了吧?”
曹操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堂堂手握一萬五千軍隊的校尉,日後注定封侯拜相,你覺得我會答應跟他們去蹚這趟渾水?”
聽到這話,夏侯惇、夏侯淵、曹仁三人都鬆了口氣。
此時,就見曹操沉吟片刻,問道“妙才,兄弟幾人中就數你最機靈,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當然是拒絕啊!”夏侯淵理所當然地說道“如兄長所言,我等效忠史侯,日後注定可封侯拜相,何必參與此事?”
“不,我不是說這個。”曹操搖了搖頭。
見此,夏侯淵頓時會意“兄的意思是,是否應該向朝廷、向史侯舉報?”
話音剛落,曹洪就在旁說道“肯定要舉報啊!這是大功一件不說,更可惡的是這些人居然想擁立他人……”
“行了,子廉。”
夏侯淵拍了拍曹洪的臂膀,示意後者安靜片刻,旋即問曹操道“兄可是忌憚那王芬的名望?”
“唔。”
曹操微微點了點頭道“王芬乃八廚之一,天下不知有多少擁躉,僅憑許攸隻言片語,我亦不敢舉報其謀反作亂;可若是我知情不報,萬一王芬等人事跡敗露,又恐有損史侯對我曹氏的信賴……”
曹洪撓撓頭道“要不然,將此事告知世伯,叫世伯拿主意?”
曹操笑了笑,不置褒貶,畢竟這事不符合他的性格,並且,如此會讓人認為他沒有擔當。
此時夏侯淵給曹操出了個主意“那就莫要把話說死。……兄不妨給史侯寫一封信,信中做一些暗示,若王芬果真做出謀逆之舉,史侯多少也會有個防範;倘若王芬等人罷手,隻要兄不把話說死,他人也不好說兄長誣陷王芬。”
“唔。”
曹操點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於是他當即寫了一封信,旋即對兄弟幾人道“這封信事關重大,要勞煩你們當中一人親自跑一趟雒陽。……子孝?”
“我不去。”曹仁微微色變,搖頭拒絕。
曹操樂了,打趣道“順便見見子和,不好麼?都是自家兄弟。”
可惜無論曹操說什麼,曹仁就是咬死不去送信,倒不是嫌來去辛苦,純粹是不想見到他那位如今擔任太子舍人的親弟弟曹純——他暗中與從小便優秀的弟弟較著勁呢。
與曹仁的態度截然相反,曹洪倒是想承擔此事,奈何他年紀太小,曹操對他不是很放心,又考慮到軍中事務離不開夏侯惇,曹操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到了夏侯淵身上。
注意到曹操的目光,夏侯淵笑著主動接過了這差事“我去一趟吧,順便也可以見見那位史侯。”
“好!”曹操笑道“妙才去我才放心。”
這話說得曹洪有些怏怏。
當日,曹操命夏侯淵前往皇甫嵩帳下越騎校尉伍孚處,借了十名越人騎兵充為後者前往雒陽的護衛,旋即便叫夏侯淵秘密踏上了旅途。
在趕了約二十日的路程後,夏侯淵終於回到了雒陽,他先是向世伯曹嵩說明了情況,旋即在曹嵩的引薦下,見到了劉辯。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前往宮門處接他的,正是曹純。
看到曹純身穿羽林郎的衣甲,向值守宮門的衛士出示其羽林右監的兵符時,夏侯淵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畢竟他當前在曹操手下也不過是彆部司馬而已,想不到與曹洪同齡的曹純,在官職上竟已與曹操平級。
這讓他不禁小聲嘀咕“在史侯跟前,就是占便宜啊,怪不得子孝不肯來,估計是猜到了……”
他並不知道,雖然有劉辯暗助,但軟硬兼施降服羽林右騎八九百號人,主要還是靠曹純自身的權謀。
當然,以曹純的性格,也不會刻意向彆人解釋。
“兄,請。”
“哦、哦。”
在曹純的帶領下,夏侯淵來到了崇德殿,將曹操的書信當麵交給了劉辯。
劉辯一開始也好奇曹操為何無緣無故給他寫信,直到他看到曹操在信中的種種暗示“……冀州刺史王芬忽遣許攸至操處,先是言欲除宦官,又怨聖上寵信宦官,還稱合肥有天子之氣,欲拉臣聯合……”
這話就差說‘王芬等人欲擁立合肥侯圖謀造反’了,劉辯又豈會看不明白?
他隻是有點想不通,曆史上曹操長期在朝中遭到排擠,王芬、許攸等人拉攏曹操還能理解,可這次,曹操父子早已投到了他麾下,為何王芬等人覺得曹操會協助他們?
莫非是王芬等人竟不知曹氏父子已投靠了他劉辯?
嘖嘖稱奇之餘,劉辯把玩著手中這封信,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有了曹操這封預警的信,或許他可以利用此事設一個局,讓曆史上謀反未遂、畏罪自殺的王芬,徹底坐實造反的罪名,使其成為士人一方無法繞開的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