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崔鈞出任虎賁中郎將終歸時日尚短,名望彆說與何進相提並論,連出身四世三公的袁紹都不及,以至於在雙方都指認對方謀反的情況下,虎賁軍竟然沒有聽從崔鈞的命令,唯獨一小撮崔鈞提拔起來的人,拚命護住崔鈞。
期間,一名司馬對崔鈞急聲道“這群人瘋了,請中郎將速速後退。”
崔鈞怒道“太子命我駐守在此,我豈能後退?!”
說罷,他命一名近衛速速前往玉堂殿報訊,一邊率領僅有的、聽從他命令的百餘虎賁軍,且戰且退,朝玉堂殿撤退。
而與此同時,劉辯與盧植已回到玉堂殿,跟稍後進宮的何苗站在一旁,默然看著張讓等宦官布置靈堂。
不多時,劉辯隱隱約約聽到外頭似乎有廝殺喊聲,他心中一愣莫非是我低估了董重?他真造反了?
他小聲將這事告知盧植與何苗,令二人麵色微變。
鑒於靈堂內不得攜帶兵器,何苗不動聲色地走向一架燭台,可能是打算在發生變故時拿它當兵器,而盧植則握緊了拳頭,死死盯著董太後身邊的孫璋、段珪幾人。
可讓三人不解的是,孫璋、段珪等人並無異狀,正在董太後的指示下,與張讓等人一同張羅部署靈堂,直到劉辯將張讓喚到身旁時,這幾人也聽到了廝殺聲。
“何來的異響?”
當時段珪皺眉低喃一聲,旋即好似想到了什麼,驚慌失措地與孫璋幾人一同將董太後與董侯劉協護在身後。
孫璋更是怒聲質問何皇後與劉辯“陛下屍骨未寒,皇後與太子就這麼容不得咱家等人麼?還是說,是容不得太後與董侯?”
董太後也是大怒,睜大眼睛指著何皇後罵道“我兒逝前應你心意,冊封你子為太子,你還要如何?莫不是還要殺了我這個老婆子?”
何皇後強勢之人,豈能受得了這個冤枉氣,反唇罵道“休要血口噴人,今日不止是你有喪子之痛,看在陛下屍骨未寒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
罵歸罵,她聽到那陣喊殺聲心底也慌,忙拉著媳婦蔡琰走到劉辯身旁,問何苗道“二哥,這是怎麼回事?”
不止何苗,就連劉辯與盧植此時也懵住了,此前他們懷疑是董重狗急跳牆,為自保而謀反,可眼瞅著董太後、孫璋等人的反應,似乎不太像啊。
就在劉辯驚疑之際,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旋即,兩名虎賁軍不顧夏侯淵幾人的阻攔闖入殿內,大聲喊道“太後、皇後、太子,大事不好,不知為何,司隸校尉袁紹率著大將軍的部曲高呼擁立太子、鏟除奸邪,不顧禁令連續衝散執金吾的衛隊與我虎賁軍,徑直闖入了宮內,此刻正直奔玉堂殿而來!”
“什麼?”劉辯都聽愣了。
要知道,沒有何進的授意,袁紹再怎麼也不敢做出率軍闖入宮內的出格行為,除非他不想在何進身邊混了。
換而言之,感情弄了半天並非董重引起了這場騷亂,而是他大舅何進?
何苗與盧植在旁也聽呆了,難以置信“兄長(大將軍)在想什麼?”
眾人的震驚,最終被董太後憤怒的責罵打破,隻見她指著何皇後罵道“賤人,還說不是你何氏作亂?”
從旁,孫璋、段珪等人一聽也慌了,高呼著‘保護太後’、‘保護董侯’,便與其同黨朝何皇後、劉辯、蔡琰幾人撲來。
事實上張讓、趙忠、郭勝幾人也慌,畢竟他們聽到袁紹這個名字心底也犯怵,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能看著孫璋幾人挾持何皇後與太子。
於是,隨著郭勝高呼一聲‘保護皇後’、‘保護太子’,趙忠亦領著一乾小宦官撲上前,與孫璋、段珪等人扭打起來,撞壞、砸壞殿內許多擺設。
唯獨張讓退到劉辯身旁,帶著幾分驚慌對劉辯道“太子,這……”
仿佛猜到了他心中的恐懼,劉辯抬手打斷,旋即左右一瞧,看到殿內那一尊半人高的落地花瓶,一腳將其踹翻。
隻聽咣當一聲,那隻花瓶摔碎在地,引地趙忠、孫璋等人紛紛看來,彼此扭打的動作稍微一頓。
趁此機會,劉辯厲聲喝道“夠了!在父皇的靈堂上,你等想做什麼?!”
他如今到底是太子,這番厲喝好歹還是有幾分威懾性,不止趙忠、郭勝等人收了手,就連孫璋、段珪那邊的小宦官也紛紛低頭退後,唯獨孫璋氣憤不過,怒道“還不是……”
“閉嘴!”
劉辯厲聲打斷了孫璋的話,冷冷說道“我若要誅殺你等,待繼位後一紙詔令即可,何必在父皇靈堂發難,使父皇在九泉下亦不得安心?”
“……”孫璋、段珪對視一眼,臉上露出幾許疑惑。
夏惲小心翼翼道“若非是皇後與太子指使,那……”
劉辯也不理他,轉身對張讓道“張讓,省內可備有弩?”
“有。”張讓連忙快步至身旁身旁,點頭道“有一、二百具。”
“立刻召省內宦官,叫他們攜帶弩具守於殿內殿外,聽我號令。”
“是!”張讓匆匆而去。
此時,劉辯這才轉身,先拜董太後、後拜何皇後,拱手寬慰道“請祖母與母後安心,繼續著人布置父皇靈堂,外頭的事,孩兒會去處理,看看到底是何人……作亂!”
董太後與何皇後驚訝地看著神色肅穆的劉辯,半晌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除盧植以外,其餘殿內眾人,亦驚奇地打量劉辯,看著這位此刻冷靜充滿威儀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