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瞅著太子劉辯陰沉的麵孔,二人亦不敢立即開口求情。
畢竟劉辯在他們看來可不是懦弱的幼主,反而相當有手段,剛被接回宮沒幾日便杖斃了房殿令馮禺與七八名小宦官,隨後又巧妙引起張讓與孫璋的決裂,將天下士人恨不得鏟除的十常侍玩弄於鼓掌之上,甚至於漸漸將張讓都收拾地服服帖帖,這等幼君縱使年幼,楊彪、馬日磾亦不敢掉以輕心。
再者,這件事太過於惡劣,楊彪與馬日磾也要為自己家族考慮,免得被牽扯其中。
他二人都不敢,其餘朝中百官就更不敢了,唯一敢求情的恐怕也就隻有蔡邕了,不過蔡邕還震撼於東觀的宦官亦遭亂軍毒手,心下也是恨及袁紹,暫時並未開口——畢竟劉辯也沒說要將袁隗、袁基如何。
最後,還是盧植出麵,替袁隗、袁基說了兩句公道話“太子息怒,大將軍固然是受袁紹等人教唆,但臣以為此事當與司空、太仆無關……”
見盧植開口為他二人求情辯解,袁隗、袁基二人又驚又喜,一邊高呼冤枉,一邊感激地看向盧植。
然而盧植看都不看二人。
倒不是對二人有什麼成見,實在是盧植恨及了袁紹,連帶著對袁隗、袁基也有了成見,畢竟宮門被攻破,但凡是忠於漢室的臣子,都無法容忍這等惡行。
他之所以替二人求情,一來是覺得袁隗與袁基可能確實不知情,否則不太可能傻乎乎地等在宮門外,一來還是因為袁氏的影響力太大,不希望劉辯因為此事株連袁氏,而引起天下大亂。
事實上在訓斥完何進後,劉辯回到玉堂殿,便與何苗、盧植、張讓幾人商議了如何處置袁紹以及袁氏的問題。
當時盧植便勸阻劉辯隻處罰袁紹一人,莫要趁機收殺袁氏,不為彆的,就是因為袁氏在天下的影響力太大,倘若將袁紹、袁隗、袁基等雒陽袁氏一支滿門抄斬,又要誅袁氏三族,此刻在汝南的袁術勢必要造反。
四世三公的袁氏,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影響力是相當巨大的,倘若袁術造反,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此刻見無人出麵為袁隗、袁基二人求情,盧植才會站出來,免得太子劉辯惱恨之下,當真下令將袁氏株連,引起天下大亂。
盧植乃太子太師,劉辯登基之後便是太師,地位、尊貴朝中無人能及,他出麵為袁隗、袁基求情,陸續才有與袁氏交好的百官順勢為二人求情,包括楊彪與馬日磾。
在盧植的眼神示意下,劉辯終是放棄了冒險收殺袁氏的想法,喝問袁隗道“袁隗,你當真不知袁紹圖謀?”
袁隗連連拜道“臣委實不知。”
見此,劉辯微微點頭道“好,我姑且信你,待抓到袁紹後,再作處置。”
說罷,他命二人起身,又吩咐執金吾羊續道“太傅,我命城門校尉助你,於全城搜捕袁紹!”
“謹遵太子之命!”
羊續亦對袁紹十分不滿,二話不說便領了命。
此時,劉辯的目光瞥向羽林中郎將桓典。
張讓注意到劉辯的目光,想起太子此前的暗示,忙躬身道“太子,昨夜亂軍入宮,執金吾羊續、虎賁中郎將崔鈞、羽林右監曹純等人皆拚死與亂軍作戰,唯獨不見羽林中郎將桓典,疑是與袁紹合謀。”
劉辯聞言目光一翻,喝道“桓典可在?”
桓典在聽到張讓那番話後便暗道不妙,此刻又見太子喝問,忙出列跪倒在地,口稱冤枉。
平心而論,桓典昨晚不算毫無作為,雖然一開始他得知何進、袁紹率軍入宮,確實有暗助之意,並未第一時間召集羽林騎抵禦,可當他發現亂軍入宮後逢人便殺,他也意識到鬨大了,連忙出麵收拾,不止喝停被袁紹策說的羽林左騎衛士,還助羊續奪回蒼龍門。
但因為昨晚之事,劉辯愈發迫切收回禁軍的權柄,將士人的勢力從雒陽幾支禁軍中剔除出去,又豈會放過桓典?畢竟曆史上桓典同樣也是不作為,才導致張讓等人在絕境下將少帝與陳留王劫出城去,才使董卓有機會入主雒陽。
否則雒陽城高且堅,董卓哪能迅速進城,侵占了何進、何苗死後本該屬於袁氏的成果——袁氏四門三公,為名聲考慮,再怎麼也不至於廢帝,哪裡比得上董卓無法無天?
單這件事,就決定劉辯對其沒什麼好感,更彆說曹純如今任羽林右騎,桓典不讓位,曹純怎麼執掌整個羽林騎?
於是在盧植等人的一番求情後,劉辯順理成章收回了桓典的權柄。
隨後,他便將目光轉向了衛尉楊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