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口罩,他這才發現,口罩麵上還畫著一隻卡通鬆鼠。
黃色的身子,隻有耳朵尖是黑色的,畫著誇張的腮紅和過於樂觀的笑容。
“皮卡皮卡。”
女人突然蹦出來,發出兩聲過於怪異的叫聲。
喬見深狐疑地看著她。
她更狐疑地看著他。
“你不會連皮卡丘都不知道吧,你小時候沒有看過動畫片嗎?”她指著他手上的口罩。
“幼稚。”
喬見深邁開長步往裡走。
虞晚晚很不服氣地“嘁”了一聲。“不認識就不認識,還說我幼稚。”
在她絮絮叨叨的時候,喬見深已經掀簾走進店裡。
麻辣燙在冬天深夜才是生意的旺季,如今正值盛夏,離天黑也還早,所以店裡空蕩蕩的,隻有老板和老板娘在忙著布菜。
喬見深環顧一圈。
這用餐環境絕對算得上他見過的最簡陋的。
滿是油汙的地板,廉價的塑料凳子,還有沒戴手套處理菜品的廚師。
店裡的陳設也很簡陋,兩條桌子相對而放,中間擺著一個大鍋,裡麵放著各種菜品,紅油湯漫過菜品,泛出又辣又悶的熱氣。
在他因為無處下腳而猶豫的時候,虞晚晚的小手已經抵上他的背,將他推到長桌東麵落座。
她輕車熟路地拿來兩個塑料碗和一次性筷子,碗底已經放好調料,淋上一勺紅油湯,被熱湯激發的蔥花香,撲鼻而來。
虞晚晚已經食指大動,但喬見深隻剩皺眉。
他看著正在往嘴裡塞蘿卜塊的虞晚晚,真想問她一句“怎麼還有心情吃東西的。”
滿意地將一塊蘿卜下肚,虞晚晚才有心思照顧身邊的喬見深,她替他也拿了一串蘿卜放到碗裡。
“這兒的蘿卜最好吃了,你嘗嘗。”她已經將“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拋之腦後,一邊吹涼蘿卜,一邊分享好消息。
“剛才律師跟我說有結果了,會要求周家把錢放到基金會裡共同監管,這一招真厲害。”她拍拍喬見深的肩膀,用一副哥倆好的語氣說道“今天這頓你吃多少都算我的,我請你,謝謝你幫我。”
她竟然半點都沒有懷疑。
喬見深很少這樣真情實感地無奈和生氣過。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什麼,明明知道真相對她打擊很大,不驚動她最好,但是看她這麼樂觀還是忍不住提醒。
“你也拿不出來。”
“沒事,現在辰辰的病情穩定了,我也不缺錢用,等需要的時候再申請好了。”
“嗯。”喬見深的神情隱沒在騰騰熱氣後麵,神色淡淡的,不知悲喜。
讓喬見深在這樣的環境下用餐實在是太難了,所以到最後他也沒用幾口。
兩人從麻辣燙店走出來的時候,夜色初暝,小巷亮起燈火,遊人比他們來的時候翻了至少五六倍。
而他們還必須要逆著人流而行,在夾縫中找到走出去的路。
再這樣的近況下,要看清路線那幾乎是天方夜譚。
還好虞晚晚對這小巷很熟悉,尚且能靠感覺帶著安霖往前走。
可她吃了不少,正在發飯悶,被人群稍微一擠,本來就暈乎乎的她很快就失去了方向。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喘息的空隙,她大口呼吸著氧氣,心裡隱約覺得不對勁。
她好像弄丟了什麼東西?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安霖”那兩個字在屏幕上跳躍,她才想起來。
該死,把安霖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