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葉堪塵以“修斷情之道”拒我,我聽說了這個傳聞,便認定了當初葉堪塵是在唬我。我那時是個混賬,喝醉了酒,再被門內好事的弟子一挑唆,便闖入登仙門要說法。
我仗著酒勁與葉堪塵過了好幾招不落下風,我質問“你若不喜歡我,便告訴我實話,為何騙我?你大概就是瞧不起我吧,覺得我會死纏爛打……”
月色中,一個紫衣女子向我飛來,落於我和葉堪塵中間。她神色淡然“既然白姑娘來了,便請幫我做個見證,我是來退婚的。家父未經我願便挾恩與登仙門定下婚事,我相信清衡仙尊也是不願的。”那女子便是柳青玉。
我酒還沒醒,傻乎乎問“你為什麼要退婚?清衡仙尊不好嗎?”
柳青玉淡淡道“我不喜歡他,他也不會喜歡我。”
酒醒後,我憶起這事,隻想抽當時的我一個巴掌。
事後,我因展現出了半步化仙境的實力而被封尊,我羞於與葉堪塵和柳青玉相見,隻遞了個尊號上去,連封尊大典都沒去。
第二次,是柳青玉來向我遞婚禮請柬,她下嫁了一個叫作“古逸”的散修。
我問“你那麼好的家室,為何要嫁一散修?”
柳青玉笑容燦然“我愛他,他也愛我。”
因周子默對我下了情蠱,我遁入無妄原,終是沒去她的婚禮。
最後一次見,便是在仙門百家集結修士審判周子默時,我殺上誅魔台,與她匆匆一瞥。
記憶中的柳青玉颯爽開朗,遠不似眼前人這般淒然淡漠。
顧疏意道“三年前,魔修突襲登仙門,各仙修來援,古逸被一個魔修暗算,隕落了。”
我沒有說話,顧疏意繼續道“柳青玉的修為已臻半步化仙,柳潛應當是想讓她繼承屬於太玄門的尊位的。”
我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比試台下一陣喧嘩,顧疏意道“開始抽號了。”
仙門大比的比試次序是按抽到的號碼定的,抽到相同號子的修士進行比試,決出勝負。
顧疏意隨手扔給我一塊刻著“六十一”的牌,道“你的號我已經事先幫你抽了,首輪輪空。”
我捏著牌,乾笑了兩聲“不會有什麼黑幕吧?”
“你說呢?”顧疏意挑眉道,“以你這情況,還是少比幾場,免得露餡。”
我思忖片刻,道“你還不如讓我第一場上場認個輸。”
顧疏意笑得像個狐狸“彆忘了,我可是指望你拿名次的。”
仙門大比的第一天通常沒什麼意思,規則介紹、抽號、排場次一套流程走下來,一天便結束了,各宗門都領著弟子回去修整或研究戰術了。而這閒暇時間,各宗門中說得上話的人也都會聚到一起商量一些事宜。
今年卻似與往年不同,弟子們散去後,柳潛直接去找了李修溟,兩人一道離去。顧疏意也沒有久留的意思,對著白墨華一笑,便召出了折念扇往地上一扔,是要離開的意思了。
回到客店,我剛要回房,卻見顧疏意笑著對我招了招手“到為師房裡來。”
我苦著臉,知道顧疏意是打定了主意要物儘其用,在最後的時日裡拿我當靶子了。我隻得頂著眾女弟子複雜的目光緊隨顧疏意身後。
“最近幾年仙門百家並不和諧,就在是否給吞天宗一個尊位這件事上,我們就同太玄門和天劍門有了分歧。”進屋後,顧疏意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話,“這事吧,也就是個由頭,太玄門即將再出一個尊者,自然不服我登仙門。不過倒也沒什麼,這仙門百家誰為首都一樣。”
“你把我叫過來是想和我說這個嗎?”
“不是。”顧疏意用折扇指了指桌案上的一盤葡萄和一個空盤,道,“我叫你來,是懶得自己剝葡萄了。”
我咬牙切齒,道“其實葡萄皮是可以吃的。”
顧疏意答得理所當然“我不喜歡吃。”他說著,很悠閒地在一側的軟榻上靠下,隨手拿了本話本看了起來。
顧疏意雖說有些時候顯得很不著調,但到底與我有兩世的師徒名分,我隻得耐著性子將那盤葡萄移到麵前,一顆顆剝好了放入空盤。
就在我剝了一半時,門忽然被敲響了,門外的聲音清清冷冷“師兄。”
我的手不由一抖,回身對顧疏意道“葉堪塵來了,我就不在這兒留了,想吃葡萄讓葉堪塵給你剝吧。”
我開了門,行了個禮便側身離開,回頭隻見顧疏意已翻身下榻,將我剝好的那盤葡萄推到葉堪塵麵前,同時無比殷勤地剝起了葡萄放到葉堪塵麵前的盤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