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戚,你知道嗎,在大虞宮殿最多的不是瓊樓玉宇,而是密道,每座宮殿都有不下三條密道。”
少女額前碎發被微風撫起,紅石榴鮮豔的耳珠更忖的膚若凝雪。
“我朝曆代戰事不斷,大虞王宮都被燒過兩次,舉國上下飽受戰爭之苦久已。”
“在我四歲那年,我姑姑答應和親是那年最大的盛事,鄰國送來的休戰協議仿若這片土地上久違的曙光,此後長達十二載的安寧使得人民可以休養生息。”
“那時我覺得姑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姑姑原本有一段兩情相悅的婚約,因為皇室之中沒有適齡女子,所以自己主動退了婚前去和親。”
“沒人知道姑姑的舊居,珍藏著一件親手所繡的嫁衣,我仿佛還能看見那衣袖上的淚痕,還有如泣如血的兩字顧氏。”
“我當時覺得我所信奉的美好幻滅,覺得窒息,不想相信我們所享受的安逸是用一個女子的一生換取而來。”
“再後來我還是覺得姑姑做了一件好事,如果換成我,我不知道但是如今我明白,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少年雙目越發鮮紅,
“不要再說了。”
“珍重,長戚,”
汐安沉默,不敢直視麵前之人,年少英才,意氣風發,曾是多少王朝女子夢寐以求的意中人,也曾是她的夢,現在夢醒了,觸不可得。
單薄秀麗的背影漸行漸遠,少年再也忍受不了,仰天狂怒,大聲吼道:“等我!”
少女似點了點頭,又如一陣清風,抓不住,越來越遠,遠到千裡之外,第二年便傳來噩耗,遠到音訊全無。
冥河息川,蜿蜒千裡,一片紫色鳶尾花海。
冥河之主途徑息川,所到之處留下淡淡的磷光,幽藍的鱗片,映襯在花海之下,巨大的蛇身遊動,辟出一條曲折的花徑。
一點淡弱的白光引起他的注意,修長的指骨挽起那點白光,是一片白色的花瓣。巨大的掌心合握,帶走了那片殘落的白梅。
蜃珠的封印鬆動之後,無數記憶碎片接踵而來,有真實有虛妄,讀不懂又記不清,南楠的神識在這些遙遠而陌生的記憶夢境中浮浮沉沉。
朦朧之間她聽見兩個聲音,由遠及近,有些熟悉。
“南師妹什麼時候能醒?”
“她神識重創,養了這些時日也該差不多了。”
一股溫潤的氣息包裹周身,如沐春風,十分舒適愜意。
“眠崋蓮乃滋養神識的聖物,閣下對小徒確實上心。”
自己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每日驅使眠崋蓮無疑增加了身體的負荷,有他這個師尊在,南楠早已無性命之憂。
“我與南師妹生死相交,也想略儘綿薄之力,助她早日蘇醒。”
“蓮淨山後輩當真萬裡挑一,許久不曾見識具有先天本命法寶的天縱奇才。”
“前輩謬讚了,南師妹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離不開前輩的教導,”
席陌湮眉頭微微上揚,關於這個徒弟,他還真沒有教導過,剛拜完師就跑去南海參加試煉,消失至今,方才尋到。
“唔”
一聲輕哼,南楠自似夢非夢的狀態悠然轉醒,睜眼便瞧見一黑一白,正是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月乞,還有一位,真的是師尊!
原來不是做夢,沒想到師尊真的來了,這裡可是魔界,師尊是如何找這裡?一直以來認為自己傍上一個大腿,一個高冷如斯的強大背景板。有些不切實際,對於師尊將會如何教導她修習也未曾設想,大概率是那種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被大腿罩著的感覺,在生命垂危之時,如有神助般天降師尊,這難道就是女主的待遇。
“謝謝師尊,”
“你即叫我師尊,無需這般生分,你要好生謝謝的這位道友,這段時間以來傾囊相助。”
席陌湮坐在一旁,自顧自斟了一杯靈茶,周遭雕木畫屏,銅爐升起淡淡的煙線,悠然之狀仿佛回到了阡陌峰的故居。
難不成,師尊已經帶著他們出了魔界?
“也多謝月大哥,舍身救我。”
“你醒來便好。”
月乞平靜的回複到,一如既往地高冷聖僧模樣。
“對了,我昏睡了多久?我們出來了嗎?”
“三個月,此處在沙妖城三裡之外。”
南楠掀起衣袖,果然那條黑線還在,已經滲入到臂膀階段,半年之期,毒入肺腑則無藥可醫。
這邪皇蛇毒當真霸道,她與月乞也不是沒有嘗試解毒,各種方法都試了也無效果。
對於二人身中魔毒之事,席陌湮也有所了解,雖然他身上有不少天材地寶,也無法給他們解毒。對於一個劍修來說,醫毒之術並不精通,要想解毒,也隻能去找下毒之人。
於是兩個月前,席陌湮便去拜訪過魔王府,二人還打了一架,最後不歡而散。畢竟在人家地盤,點到為止,也不能真的拚到魚死網破。
“你倆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得抓緊了。”
席陌湮輕抿了一口淡茶,幽幽說道“魔域台也是不錯的曆練,儘管放手一搏,不然”
不然也不能看著他們毒發身亡,還有他來兜底。
南楠咽了口口水,心裡嘀咕到,不然就等死麼
月乞立在一旁,表情並無波動,自他醒來後,對於南師妹的這位師尊,已經有了初步認知,與他之前想象中脾氣古怪的神秘高人不儘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