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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未展眉(5)(2 / 2)

白衣雪皺眉道“是什麼人下的毒手?他們死時,是何症狀?”

淩照虛道“在下也是從道上的朋友那裡得到的訊息,說是他們周身並無明顯的傷痕,然而麵目漆黑,五官扭曲,神情極為可怖,生前恐是遭了……遭了……”說著兩眼瞧向窗欞,仿佛窗外有人在暗中偷聽一般。

白衣雪心中一凜,低聲道“密宗?”淩照虛默然不語,隔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白衣雪沉吟道“受唐焯宗主邀約,前來助拳的,少說也有一兩百人,偏偏彭褚和晏崖柏,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道上,不能把叫人起疑。”

淩照虛道“白少俠高見。比武大會上,川東雙煞與我們同席而坐,時有交談,想來他們在回去的路上,被唐門密宗截住問話,因此丟了性命。”

沈泠衫悚然而驚,一股寒意湧上心頭,眼前浮現出唐思幽、唐滯針芒般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喃喃地道“他們不是人,是鬼,是索人命的……惡鬼。”

屋內陷入一片靜默。

隔了半晌,白衣雪說道“唐門密宗行事詭秘,心狠手辣,淩掌門此去,一路之上務必多加小心。”

淩照虛哈哈一笑,臉上現出一副倨傲乖戾的神氣,道“白少俠提醒的是,不過淩某見識過了太多的大風大浪,密宗想加害於我,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白衣雪微笑道“淩掌門鴻跡渺渺,神龍見首不見尾,原是在下多慮了。”忽聽門外有人笑道“神龍見首不見尾?莫不是‘千手靈猿’雪鴻兄在此麼?”說話之人推開房門,身材頎長,麵目俊朗,正是唐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唐樨和孫思楚也跟著走進屋來。

淩照虛哈哈大笑,拱手說道“在唐宗主麵前,淩某豈敢妄稱‘神龍’二字?唐宗主才是真正的人中龍鳳!”

唐焯微微一笑,將唐樨、孫思楚一一介紹於他。唐樨神色淡漠,隻微微點了點頭,孫思楚喜他誇讚情郎,花開媚臉,心下甚是高興,上前斂衽作禮。淩照虛連稱“久仰!幸會!”心想“原來孫姑娘是這麼一位嬌滴滴的美人兒,劍閣派的陸仕伽竟是沒這個福分,也難怪他對白衣雪恨之入骨了。”

白衣雪站在一旁,瞧見唐樨眉鎖愁雲,一副生無可戀、鬱鬱寡歡的神情,給人一股強烈的疏離之感,實難親近半分,頓時想起那夜在後花園與她邂逅的一幕,耳邊仿佛聽到她在深夜裡,如受傷野獸般的哀嚎,尋思“一個人為情所傷,竟是一至於斯。不過她對孫姑娘和唐焯很好,可見並非心冷之人。”

一番寒暄,淩照虛抬手抱拳,說道“唐宗主來得正好,淩某本來正欲前往貴府拜候。我有賤務在身,不能久留,明日便即辭行,實是遺憾之至。”

唐焯“啊呀”一聲,說道“雪鴻兄不遠千裡前來襄助,足見殷殷厚情,唐焯心中感激不儘。此番良晤,本想留雪鴻兄多盤桓幾日,以便讓小弟一儘地主之誼,怎生竟是如此不巧?”

淩照虛笑道“唐宗主的心意,淩某心領了。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自當有期。淩某惟祝唐宗主光前裕後,成就一番不朽大業。”

唐焯哈哈大笑,顯得誌得意滿,說道“好,好。中午我略備薄酒,為雪鴻兄踐行。”轉頭向白衣雪道“暮鹽兄弟,這幾日哥哥冗務纏身,未曾前來探望,失禮之處,還乞宥恕。今兒得些空閒,趕緊過來,正巧雪鴻兄也在,就請兄弟與沈姑娘移駕,到前廳一敘,如何?”

白衣雪笑道“多謝哥哥惦念。如此甚好,小弟借花獻佛,一並與淩掌門送行。”

突然間人影一晃,一人驀地搶至木桌旁,探出右手,一把將桌麵上的一件物什抓在手中,顫聲問道“此物……此物是從哪裡來的?”眾人凝目瞧去,那人正是唐樨,此時她麵色慘白,身軀不停地發抖,顯得激動異常,再瞧她手中之物,是一絳色荷囊,正是先前白衣雪從腰間解下之後,隨手放在木桌上的。他見唐樨神色大變,心下詫愕,踏上幾步,說道“此物是在下隨身所攜,唐前輩,有甚麼不對麼?”

唐樨低頭端量,那荷囊封口處以五色綹係住,右下角處繡有一朵鵝黃色的木樨花,精致素雅,不禁心頭劇震,身子直如篩糠般顫抖不已,霍地抬起頭來,雙眸盯視著白衣雪,說道“這個……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白衣雪笑道“是一位熟人相送,原也算不得什麼稀罕之物,唐前輩若是瞧著喜歡,不妨拿去。”

唐樨身子一顫,道“此話當真?”說著低頭去瞧手中的荷囊,左手不住地在上麵輕輕摩挲,似是珍視不已。

孫思楚見唐樨舉止有異,伸手輕輕扶住她的腰身,隻覺她肌肉僵硬,身子發燙,心下大感奇怪“樨姨今兒是怎麼了?不過是一個尋常的錢囊罷了,何以如此上心?”低聲問道“樨姨,你沒事吧?”唐樨不答,隻顧低頭端詳手中的荷囊。

白衣雪微笑道“小小物什,唐前輩既然如此喜歡,那也是一種緣分,晚輩自當奉送。”心下揣度“這個荷囊乃杜硯軒送我之物,原也稀鬆平常,她何以像見到了寶貝一般?”斜眼瞥眼瞧見荷囊一角的木樨花,頓時會意“荷囊之上繡了這麼一朵木樨花,她名字之中帶有一個‘樨’字,莫不是瞧著大生歡喜之意?嗯,是了,唐樨雖上了年齡,終是女人,乍見這般玲瓏可愛的小物什,一時愛不釋手,也屬常情。”

唐樨聽了,將荷囊中的細碎銀兩悉數取了出來,放到木桌之上,隨即將荷囊緊緊攥在手中,仿佛害怕白衣雪忽生悔意一般,說道“君子不奪人愛,不掠人美,但白少俠既如此說,老身卻之不恭了。”

白衣雪微笑道“唐前輩這般喜歡,晚輩也很開心。”

唐焯哈哈一笑,說道“好,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這就去吃飯,邊吃邊敘,如何?”便有仆役丫鬟帶路,一行人趕往前廳。一路之上,唐樨身子依然顫抖不已,隻好由孫思楚攙扶而行,眾人心中雖感奇怪,卻也不便開口相詢。

等餐之際,唐樨使了個眼色,便與孫思楚二人起身離席而去。過了一會,孫思楚獨自回來,說是唐樨突感身體不適,回房先行休憩去了。

次日一早,天色朦朧未明之際,淩照虛洗盥既畢,吃過了早飯,便即動身啟程。白衣雪前來送行,但言一路珍重,多加小心。

彆過了淩照虛,白衣雪也全然沒了睡意,信步來到庭院之中,四下走走。時值暮秋新冬,清晨時分朝陽初出,淡淡的金光照射在身上,嫩寒清曉,全無半分的暖意。

他沿著花徑閒步而行,繞過一堵翠嶂,眼前空地處植有一林修竹,白衣雪不由地駐足觀賞,那數百竿竹子枝乾頎長,孤翠挺秀,心想“歲寒山莊遍植鬆、竹、梅,此景倒與山莊的斜竹閣,有幾分相近。”心念至此,陡然間想起了師父“自拜彆恩師以來,屈指一算,已然數月之久。臨行之前,我曾與師父說道,多則大半年,少則數月,就當回複師命,不想時至今日,師父交辦之事尚無多大進展,自己更是羈留巴山蜀水,歸期遙遙而不可知,如何不叫人心急如焚?”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輕歎一聲,邊走邊想“淩照虛今日動身,以他的腳程,倘若一路順利的話,一個月之後當可趕到臨安府,不知臨安府那邊的情形如何?淩照虛想要在戒備森嚴的恩平王府,打探清楚唐泣的每日行蹤,殊為不易,我和沈姑娘還是儘早啟程,與他彙合一處,彼此間也好多個人商量。”

轉念又想“這些日子沈姑娘服食了唐焯送來的藥丸,身子倒是大有起色,但終究不是祛根的法子,隻怕服用久了,藥力減退,體內毒性複發,到那時可就大大不妙了。事不宜遲,今日就去征詢一下沈姑娘,她若允了,明日便即啟程。此去臨安府,山隱水迢,還不知路上會生幾多波折,早日上路,行起路來多份寬裕從容,沈姑娘少點舟車勞頓之苦,對身子不無裨益。”

他一邊踱步,一邊沉思,漸至庭院深處,朝陽映照之下,就見迎麵走來一人,那人紫襦白發,灰心槁形,正是唐樨。白衣雪迎上前去,拱手微笑道“唐前輩,早啊。”尋思“天色剛剛放亮,她卻從花木深處走出來,難道昨夜又是整宿未眠,在此獨自傷懷?”?一時心底大生憐憫之情。

唐樨微微一怔,臉上露出詫異之色,旋即恢複落落穆穆的神情,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白衣雪,沉默了半晌,方才淡淡地說道“白少俠不是也起很早嗎?是在練早課麼?”

白衣雪道“淩掌門今日一早啟程,晚輩是特意來為他送行的。”

唐樨道“哦,這樣啊。”心中暗忖“我正想著去找你問個明白,沒想到在此不期而遇,倒是省卻了一番功夫。”

白衣雪見唐樨目不轉視地盯著自己,臉上表情透著一絲古怪,心裡不禁有些發毛,暗想“這個人總是一副古裡古怪的模樣,還是避之則吉。”說道“前輩沒有什麼事,那晚輩先行一步了。”抬步便要離去,唐樨道“白少俠且慢,老身有一事不明,正要問你。”

白衣雪隻好停下腳步,道“不知前輩要問的是什麼事情?”

唐樨道“捉魚兒大會上,白少俠施展的……便是令師雪流沙十三式的神劍絕技吧?”

白衣雪道“是。不過弟子質才愚拙,難及恩師於萬一,實是有玷於師門,今蒙前輩垂詢,更覺愧怍。”

唐樨若有所思,沉吟道“胡……胡歲寒輕功、掌、劍,均為當世一絕,譽滿天下,老身亦是欽佩之至。不知……令師今年貴庚幾何?又是何方人士?”

白衣雪恭恭敬敬地答道“敝業師今年四十有二,渭州平涼人士。”

唐樨眼中微微閃過一絲失望失色,道“哦,那老身倒是癡長令師四五歲。”尋思“四十二歲?如此說來,三十年前不過十歲出頭,年齡竟是相差殊甚,也不知這小子說的是否準確。渭州平涼人,口音似乎也對不上。難道我料想有差,竟不是他?”口中又道“令師年輕之時闖蕩江湖,遊曆甚廣,不知可曾到過我巴山蜀水?”

白衣雪笑道“‘天下山水之觀在蜀。’天府之國,山川毓秀,風物鐘靈,敝業師豈能不來遊履一番?”

唐樨目光閃動,道“哦?這麼說,令師年輕時確曾來過四川,可知他去過哪些地方?”

白衣雪心中微感奇怪“她為何對師父如此著意,難道背後有什麼企圖?”卻也不便回絕,說道“我聽師父說過,他年輕之時,曾親來拜會過峨眉山,與峨眉派的清音神尼有過一麵之緣。”

唐樨心頭一震“清音師太執掌峨眉二十餘載,其時爹爹正在位,他……就是那個時候投奔我爹爹來的。”她勉力抑住激動之情,說道“令師……有沒有和你……提起過唐家堡?他與華鎣派結過仇隙麼?”

白衣雪心中一凜,戒意頓生“她如此刨根問底,難道竟是與恩師曾有結怨?就連唐焯也有所不知?”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晚輩未曾聽敝業師提及。”

唐樨“哦”的一聲,又道“令師年輕之時,與袁珂君袁女俠鬆蘿共倚,比翼雙飛,武林中談起‘猢猿雙仙’的名號,那可真是如雷貫耳。遙想當年胡歲寒白衣飄飄,袁女俠霓裳輕舞,不知令多少江湖年輕男女,慕他二人絕代風華,傾倒不已。孰料彩雲易散,此情此景難再,今日說來猶令老身不勝唏噓。不知究竟何故,令師與袁女俠鏡斷釵分,以致反目成仇?”

胡、袁二人鸞鳳分飛,早已成為武林中的一樁公案,個中緣由,不足為外人道,旁人自是無從索解。白衣雪聽她言及恩師個人的私情逸事,口中雖緘默不語,心生早已不快“恩師與袁師父的恩怨,也容不得你在此說三道四。”轉念又想“唐樨一生為情所困,因情而傷,心魔難除,以致於對他人的情感秘事,格外介懷留意?”

唐樨卻似沒有感到他有所不快,又問道“白少俠知道其間的緣由麼?”

白衣雪麵有慍色,冷冷地道“唐前輩,此事晚輩無可奉告。晚輩還有事在身,先行告辭了。”說著微一拱手,便欲彆過。

唐樨見他急於離開,心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此中必有隱情,今日機會難得,須得問個明白不可。”陡然間她麵露惶怖之色,伸出右手,指向白衣雪的身後,尖聲叫道“咦,你看,是誰來了?”

白衣雪不免一驚,忍不住轉頭去瞧,隻覺耳後衣袂微響,肋下一麻,已被唐樨點中了穴道,跟著後腦、後頸、後腰幾處的穴道,接連被她一一點中,頓時雙腿酸軟,直欲坐倒。忽地後頸和腰身之處的衣襟又是一緊,竟被她提起,頭臉朝下,鼻孔離地僅有尺餘,緊接著眼前的地麵風馳電掣般向後退去,大感頭暈目眩。

唐樨提著他,邁開步子,徑直向著花叢木林深處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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