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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結蘭襟(1)(1 / 2)

暮雲碧!

白衣雪站在高處,瞧見淩照虛從屋內全身而退,無暇戀戰,雙腿一沉,使了一招“千斤墜”的功夫,好似有千斤之力灌入地下,頓將腳下一大片屋頂踩塌,趁著屋內一片混亂,旋即揚長而去。

他擔心身後有唐門中人尾隨而來,提氣一陣疾奔,在城中繞了一大圈之後,確信身後無人,方才放緩腳步,轉身折向施宅。路上想起那日施鐘謨從酥酥兒處回來,隻說事已辦妥,但臉上神情十分古怪,問他卻始終笑而不語,今日想來,自是因那酥酥兒竟是男兒身的緣故。

白衣雪回到施宅,施鐘謨和淩照虛早已在花廳等候多時。唐泣的那枚蠍尾錐貼麵而過,驚險至極,好在淩照虛躲避疾速,毫發無傷。三人談起今夜之事,無不感歎唐泣實在太過機警,以致功虧一簣,日後欲再行事,隻恐難上加難。其間偶爾說起酥酥兒,三人表情均顯困窘,聊了一會,興味索然,便各自回房安歇。

其後數日,淩照虛再去恩平王府查探,唐泣終日待在自己的房中,隻縮頭不出,就連飯菜都,由廝役送進房去。淩照虛回來一說情況,施鐘謨和白衣雪均知唐泣此次受到驚嚇,更加謹慎小心,想到佛頭青的解藥一時無解,而沈泠衫的身子卻如秋葉飄零,每況愈下,不由地憂心如焚。三人連日籌劃,苦無良策,怏怏無奈。

這一日傍晚時分,天空彤雲密布,不一會紛紛揚揚下起鵝毛般的大雪來,霎時漫天皆白。白衣雪久居朔方苦寒之地,雪山之上終年積雪,下雪更是尋常,但南方的雪生平第一次見到,甚感新鮮“南國溫暖濕潤,就連這雪也下得輕柔飄逸,不似雪山上的雪那般凜冽,漫天遍野,恣肆奔放之至。”

他想起自己自奉師命南行以來,一路上蹇厄重重,諸事頗不順遂,心中愁悶,頂著風雪走上街頭,沿著街道信步而行。走過一處十字街口,見牆角避風處有一身穿灰色布袍的老者,獨自守著自己算命相字的攤位,等著連晚的生意。風雪交加,天色已晚,那老者兀自不肯收攤,雖衣衫單薄,但卻毫無淒凍之色。

白衣雪微覺詫異,走將過去,正欲開口問詢,街口另一角又轉來二人,行走甚疾。前麵一人年約三旬,錦帽鶴氅,麵如冠玉,氣度沉穆雍容,一瞧就是一位貴家公子,後麵一人四十歲上下,一張四方國字臉,兩鬢頭發已是星白,腰懸一柄長劍,英氣勃勃。貴公子路過老者攤位,似是饒有興味,停下了腳步。

灰袍老者見來了臨晚的生意,趕緊站起身來,微笑道“二位公子爺,是算命呢,還是相字?”

白衣雪和貴公子均道“相字。”二人異口同聲,不禁相視一笑。

灰袍老者笑道“好,好。”說著遞上紙筆。貴公子笑道“老丈相字,相得準嗎?”灰袍老者笑道“?一字可以決禍福,片言即能定終身。準與不準,待得相過了字,自就知曉了。”

貴公子笑道“好,好。”轉而向白衣雪微笑道“小兄弟,你先請?”白衣雪謙遜道“還是你先請。”貴公子微微一笑,不再推辭,提起筆來,街口風疾,直吹得紙張撲啦啦作響,卻是一時難以落筆。貴公子眉頭微皺,他身後的國字臉漢子見狀,解下腰間劍鞘,踏上兩步,遞與貴公子。貴公子微微頷首,接了過來,其時雪雖未成積,在地麵上也已堆了薄薄的一層,貴公子伸出劍鞘,右手一揮,在雪地上隨手寫了一個“一”字。

灰袍老者略一沉吟,忽然深鞠高揖,口中說道“小民拜見王爺。”

貴公子聞言略顯驚訝,國字臉漢子更是微微變色。白衣雪瞧在眼裡,心道“莫非被他言中,此人真是一位王爺?”

貴公子詫異之色也僅一閃而過,瞬即恢複如常,微笑道“老丈何出此言?”

灰袍老者恭恭敬敬地答道“王爺棄了紙筆不用,而在雪地上寫了一個‘一’字。地,土也。土再上加一個‘一’,不是‘王’,又是甚麼?”

貴公子與國字臉漢子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不置可否。灰袍老者拈須微笑不語,神色自得。白衣雪尋思“這位公子舉止雍容有禮,氣度不凡,他既身居京城,是位王爺本也尋常,算命的瞎蒙上的,算不得稀奇。”貴公子見他站在一旁,便道“小兄弟,你也測上一字,如何?”說著將劍鞘遞與白衣雪。

白衣雪笑道“好。”抬頭見漫天風雪,紛紛揚揚,略一思忖,便在“一”字之下添了數筆,是個“雪”字。灰袍老者瞧了一眼,眉頭微擰,一時默不作聲。貴公子見他沉吟不語,問道“老丈,此字又作何解?”

灰袍老者道“王爺既然發問,那小老兒可就直言啦,還請這位公子勿怪。”說著向白衣雪微一抱拳。

白衣雪笑道“但說無妨。”

灰袍老者低頭瞧了一會,方道“‘雪’,雨後山崩是也,公子又寫於地上,山崩而地坼,公子……近日身邊之人,恐有重大變故……”

白衣雪吃了一驚,心中揣度“重大變故?我孤身在外,已有數月之久,若說身邊最親近的人,非沈家妹子莫屬。難道如他所言,沈家妹子命運多舛,不日將有禍患臨身,難逃一劫?”口中呐呐地道“不瞞老丈,我確有一位朋友身患重疾,難道她……她……”

灰袍老者見他神色大變,忙道“小老兒冒昧直言,萬望公子切勿見怪。”

貴公子瞧出白衣雪大有愁苦之意,似被灰袍老者說中了心事,勸慰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小兄弟,世上沒有絕望的處境,隻有絕望的心境。心氣倘若失了,就算機會來臨,也難以抓住,隻要心氣尚存,堅韌不懈,他日否極泰來,亦未可知。”他眼神明亮,語聲輕柔,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其時風雪交加,白衣雪心頭卻暖意融融,一揖到地,說道“多謝公子指點迷津。”

貴公子微微一笑,轉身向身後的四方國字臉漢子道“伯陵,你也寫上一字,如何?”

國字臉漢子躬身道“是!”踏步上前,沉吟片刻,手中長劍輕輕一揮,已將白衣雪方才添寫的數筆儘皆削去,隻留貴公子在雪地上初始寫下的一個“一”字,劍尖微顫,在“一”字之上添劃數下,成了一個“中”字。

白衣雪瞧得分明,那國字臉漢子手法精妙,劍意淋漓,他長劍輕輕一揮,看似漫不經心,然而一招之中,竟蘊含著抹、劈、截、鉤、掛、壓、洗七種手法,將“雪”字除了最上的一橫,餘下部分全部揮掃乾淨,絕無半片積雪外散,旋即手腕一抖,劍氣充溢而出,嘶嘶幾聲細響,如同烙鐵一般,在雪地上連添數筆,寫成一個?“中”字,字體瘦勁清俊。筆畫雖有先有後,但他手法奇疾,後發而先至,竟似於一筆之中便添劃而成。白衣雪暗自納罕“此人是位劍術大家,京畿重地,果是藏龍臥虎,大有能人。”

貴公子卻似沒有瞧出他的精妙劍法,低頭瞧著地上的“中”字,讚道“好字!似行如草,筆道屈鐵斷金,天骨遒偉,結字至瘦而又筋力屹然,伯陵,你的字又有進步啊。”

國字臉漢子收了長劍,恭恭敬敬地道“慚愧,慚愧!”束手退了回去。

灰袍老者站在一旁,拈須微笑,半晌不語,似也在欣賞佳字之絕妙。貴公子笑道“這個‘中’字,也請老丈相上一相。”

灰袍老者道“這位官人寫得一手好字!若說無心寫來,便是一個‘中’,官人有心寫來,即是‘忠’,官人對王爺忠心耿耿,一片赤誠。”一席話說得貴公子和國字臉漢子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貴公子興味盎然,說道“我另寫一字,勞煩老丈再相上一相。”

灰袍老者垂手應道“是。”貴公子取過劍鞘,抬眼瞧見街口恰有一條大黃狗,在雪地裡歡快地跑了過去,略一沉吟,舉足將國字臉漢子方才添寫的數筆儘皆踏去,在“一”字之上重新添了數筆,寫了個“犬”字。

灰袍老者凝神低頭瞧字,突然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向那貴公子磕頭連連,咚咚作響,口中直呼“小民有罪,有罪!”

這一跪毫無征兆,貴公子和白衣雪俱被嚇了一跳,國字臉漢子臉上亦有驚疑之色。

貴公子恢複寧定後,微笑道“赦你無罪,老丈請起來吧。”灰袍老者把頭磕得如搗蒜一般,不敢起身。國字臉漢子眉頭微皺,踏上兩步,右手輕輕一抬,灰袍老者便不由自主地被他扶起身來。白衣雪瞧得仔細,心下暗思“此人不僅手法高明,內力更是驚人,隻是輕出二指,便將老者百十斤的身軀,毫不費力托舉起來。”不由地向他多看了兩眼,國字臉漢子卻不以為意。他邁步向前,出手托起灰袍老者,姿態瀟灑俊逸,儼然一位武學大家,然而托起灰袍老者後,旋即退後幾步,低眉順目,恭恭敬敬地立在貴公子的身後。

貴公子大為不解,問道“老丈,你這又是為何?”

灰袍老者頭也不敢抬起,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寒冷,渾身微微顫抖不已,哆嗦著道“小老兒……小老兒……”

貴公子笑道“是不是這個‘犬’字也有不祥之兆?老丈不必害怕,但言無妨,相金我分文不少你的。”

灰袍老者戰戰兢兢,偷偷地抬眼瞧了他幾眼,又垂下頭去,呐呐地道“非也,非也!隻是天機不可泄露……小老兒無論如何,既不能說,也不敢說的。”

貴公子眉頭一皺,卻也不願強人所難,一時征在那裡。

雪越下越大,灰袍老者抬頭瞧了瞧天色,喃喃地道“時辰不早啦,這雪一時半會也停不了,小老兒也該收攤嘍。”白衣雪知其言下之意,孰料在身上掏了半天,不名一文,原來他今日臨時起意,匆忙出門,竟是忘了帶上錢囊。手忙腳亂之中,從腰間掏出一物來,正是莫翎刹贈與他的那件玉佩,拿在手中,一時手足無措。

貴公子一瞥之下,見那玉佩通體潤澤無暇,雕琢工藝精湛,儼然一股雍容華貴之氣,知是極其貴重的皇家之物,臉上不禁微露詫異之色。他瞧出白衣雪的窘困,右手輕輕一抬,身後的國字臉漢子從懷中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銀錠,足有五兩之重,遞與那灰袍老者。貴公子微笑道“老丈,這位小兄弟的相金我一並付了,夠了吧?”

灰袍老者在此擺攤已有數十年,為達官貴人、富賈豪紳秤骨算命的何止百人,卻也不曾收過如此的厚金重謝,一臉喜色,連聲說道“夠啦!夠啦!多謝王爺!”

貴公子道“小兄弟,你的那件玉佩能給我瞧瞧麼?”

白衣雪道“是。”將玉佩遞到他的手中。貴公子端詳片刻,又將玉佩交還與他,微笑道“小兄弟從哪裡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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