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心闕!
“不就是個闖關嘛,怎麼搞的這麼鄭重,不但父親親自來了,京城裡居然還派兩個大官來!這原本是件有趣的事情,哎,一下子就被搞的氣氛嚴肅了。”謝瑜一邊往慈雲洞裡走,一邊撓了撓頭,顯得愈發的困惑。
對於這一年一度的試煉,謝瑜也是心心念念,期盼許久。倒不是因為他想在試煉中有出彩的表現,圖個一官半職,而是為了黟安郡王去年的那一句話。
“在通過試煉之前不得離開黟安郡半步!”這句話可把謝瑜害苦了,區區一個黟安郡,巴掌大的地方,哪夠謝瑜耍的!
一想到大周的名山大川、南北饕餮、繁華都市,心裡就堵的慌。幾次想偷偷開溜,都被王府的禁衛大總管羅藝給揪了回來,數落一番。
人要臉樹要皮,就是謝瑜再不求上進,腦子還是沒問題的,思來想去,唯有好好準備試煉,方是走出黟安郡的唯一出路。於是便老老實實地回到了鬼影門掌門陰華的教堂,虛與委蛇了幾番,就不知蹤影了。
謝瑜沿著石梯向洞內走去,起初是一段三尺寬的下行甬道,步行二十步之後,眼前豁然開朗。
與方才狹窄陰暗壓抑的感覺截然不同,進入眼簾的是一間宏大的天然石室。石室約有五丈多高,頂部通天,恰似一方天井。
陽光透過天井照射進來,在地麵上顯出一個亮白色的圓圈。石室四周的石壁上亦掛了油燈,大廳之內燈火通明。
“謝公子請!”
從石室內側,突然傳來這個聲音,嚇了謝瑜一個激靈,趕忙提劍朝聲音的方向劃去,做出一個拱衛的姿勢。
因為方才甬道裡光線太暗,前後光線變化太大,謝瑜眼睛一時還沒有適應過來。不想自己對麵已經站了四個人。
“謝公子莫要驚慌,我是試煉第一關的監察,這三位是您的對手,您需要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將這三人擊敗,即可過關。”這位監察,麵帶微笑,說的甚是客氣,說罷便向謝瑜右側走來,同那三人拉開距離。
謝瑜定睛一看,這位監察身穿碧綠袍子,胸口繡了一隻練雀補子,原來是個九品文官。於是擺了擺嘴,尷尬道“啊……不慌,不慌,我的意思是……是已經準備好了,開始吧。”
謝瑜緊握長劍,向前走到天井下的光圈內,光圈直徑約有二丈,恰似一個圓形的擂台。隻見對麵的三人,也各自手持兵刃,朝他走來。
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謝瑜,此時竟然緊張地口乾舌燥,額頭上滲出點點細汗。畢竟真刀真槍的和人比拚,生平還是頭一回,更何況是在這樣可以陰森可怖、稀奇古怪的環境中。
心裡念道“謝瑜啊,謝瑜,平時目空一切,咋關鍵的時候,臨陣犯怵呢!不行!絕對不行!人家也是兩個眼鏡一張嘴,怕什麼?人死臉朝天,怕個球!”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裡已閃過無數個念頭,包括出招的先後次序,閃轉騰挪的法門要訣,昨晚才背下來的內功心法;實在打不過的話,要逃跑的路徑都規劃出來了。
一切準備就緒,來吧!
當天井中的第一束光線,照到那三人的臉上時,謝瑜驚的嘴巴張得老大,心中仿佛有一種被從高空中拋下來的感覺,腦子裡一陣眩暈,差點噴了出來。
隻見這三位竟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一個個神情萎靡,蠟黃的皮膚上刻著一條條極深的皺紋。無精打采的望著謝瑜。他們手裡握著的長槍短棍,與其說是兵器,到更像是拄著的拐杖。
謝瑜仔細一看,著三人當中,竟有兩人他都認得的。他記得這兩人是父親麾下的老兵,跟隨謝家軍近二十年了,膝下幾個兒子都在曆次戰鬥中戰死了。
黟安郡王感其忠勇,屢次予以優保,十幾年了,都已經是參將銜了。曾經多次有補缺實授的機會,但這兩人都不願離去,說自己早就習慣了軍中生活,自己更是孑然一身,隻希望繼續在黟安郡王身邊當一個小兵,了此一生。
於是黟安郡王便委任這兩人為郡王府內衛。帶著三品武官頂戴的看門大爺,自然成了王府門前一道亮麗的風景,往來門客不管有多牛的背景,看到門前這哼哈二將,都要收斂起來,不禁感歎,“郡王門中深似海,三品頂戴門外擺”。
看到這樣的安排,背後的用意,謝瑜自然是了然於胸。於是收起寶劍,連忙上前兩步,笑嘻嘻的對這三位老兵說道“辛苦三位大爺啦,趕明個兒,我打幾壺好酒給您老送過去,現在這天氣真是熱的緊,千萬保證身體啊……”。謝瑜一邊說著,一邊攙扶著三老走到牆邊,讓出條道來了。
謝瑜上前,走到裡側牆壁挖空而做成的台櫃上,去除了一麵綠色的令旗,上麵寫著“勇士”二字。
“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這下任務完成了,外麵的花花世界,我來啦!”謝瑜心中暗自得意,將令旗揣入懷中之後,便轉身朝出口走去。
“喂,謝公子,走反了,走反了啊!下一階的‘百夫長’試煉是往這裡邊走!”監察官員看到謝瑜取了令旗就往外走,驚訝不已,觀摩了上百場試煉,走錯路的情況還是頭一回看到。
“我知道的呀!但是我乾嘛還要繼續呢?現在大功告成了,見好就收,不浪費大家的時間,這叫利人利己。”謝瑜頭也不回,擺弄著短劍,怡然自得地朝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