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心闕!
夜裡的天空中,沒有半點浮雲,月光極為明亮,此時圓月正從東麵緩緩升起。謝瑜、夢惜在“牛頭”頂上遠眺滄海,近觀蒼山,天地之大,人間浩渺,浮生往事,莫如過江之一葦。
此情此景之中,讓人不覺中忘卻平生之煩惱,而將自己融合到天地之間,沐浴著徐徐清風與浩然之氣,以旁觀者的心態觀察萬物,以超脫者的狀態審視人生。
兩人皆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呆呆地坐了許久,直到東方的明月從兩棵鬆樹中間緩緩升起,與九天之外的星辰交映成輝之時,謝瑜站了起來,向夢惜伸出手。
“來,既然天意讓我們到了這裡,我們不妨就找找這暗門在哪裡。”謝瑜道。
“嗯!好的。魚哥,你剛才在想什麼,我看到你臉上神情嚴肅,是想起來什麼了嗎?”夢惜婉婉道。
“啊……那個,我剛是,是在想這石墓入口在哪呢!你看,在這雙牛角的正前方的那塊大石頭,位置居於地脈之中,又正對紫薇星月盤龍之數,極有可能下麵就藏著暗門。隻是這暗門如何開啟,我卻是一點思緒都沒有。”謝瑜連忙解釋道。
牛頭頂上的麵積不大,也就幾十丈見方,兩人繞著古鬆巨石,在平台上繞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半點頭緒。
“真是奇怪了,但凡是機關設計,都會有相應的機括來操縱。通過扳動機括,來開啟或關閉各種開關、陷阱、暗器、密道。
機括的設計千百萬中,究其本質上原理都是一樣的,在這本《造物九法》中都有說明,隻要找到機括,我相信假以時日總會被找到開啟的方法。
但眼下,咱們找了半天,卻連像個機括的東西都沒有找到。嘿,我這一肚子的辦法沒地方施展,真是急煞人也!”
“魚哥,這事情著急也沒有用,你能判斷出暗門在牛頭山頂,而不是在牛嘴,就已經離成功靠近了一大步了,咱們再仔細找找吧。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也說不準這個寶藏的消息,壓根就是個不實的謠言,銅牛嶺就是個實心的山頭,裡麵什麼都沒有,所以咱們也不要抱太多的希望……
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你說要找機括,那機括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東西啊?”
謝瑜摸了摸腦袋,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很多,卻沒考慮道夢惜並沒有這方麵的知識,連忙解釋道“機括通常就是一個可以扳動,或者旋轉的裝置。通常設計機關的人,為了防止彆人發現,會把機括隱藏的很深,比如說書房中的一個花瓶,山洞中的一個燭台,都有可能會是機括。通過扳動這個花瓶、燭台,就可能開啟你麵前的一道暗門。”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趕緊找找吧!”夢惜就像剛學會撿鴨蛋的孩子一樣,激動地四處尋找“鴨蛋”去了。
牛頭頂端的石麵,平滑規整、線條流暢、渾然天成,除了那個略微凸出來一點的萬斤大石之外,並沒有什麼凹凸不平,或者出現縫隙的地方。
謝瑜、夢惜兩人在牛頭石頂上,借著月光,把地麵上一寸一寸地檢查了三遍,忙活了了一個多時辰,依舊是一無所獲。
兩人累的氣喘籲籲,背靠在大石上,暢快的呼吸著夏末深夜裡的清爽空氣;肆意眺望著遠方無儘的山河與星月,仿佛已然能夠聽到,幾十裡外的海浪濤聲。
兩人各自沉默,許久沒有一句話,好像都在想著什麼心事。
……
“嗬嗬!”謝瑜的莫名其妙的一笑,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你笑什麼呀?魚哥。”
謝瑜扭頭癡癡的望著夢惜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呀?”夢惜靦腆地笑道。
“讓我能見到你,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就是什麼都沒有了,一切從零開始,隻要有你在身旁,就是一件最幸福不過的事情了。如果能夠放下以前的諸多包袱,生命的從此刻開始,那該多好。”
“你……你在說什麼呀?”
夢惜聽到謝瑜突然間,說了一番這樣古怪的話,心中一怔,目光中流露不可思議的神情。
“就在剛才,我什麼都記起來了,我是謝……,嗬嗬,可能不用我說,你早就知道我是誰的。”
“我……”夢惜詫異道。
謝瑜起身,正對著夢惜,輕扶著夢惜的右臂,緩緩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夢惜’隻是你的假名。”
原來,謝瑜那日身受柴子惜的奔雷掌的內傷,又連續在江水中漂泊了好幾天,以至於神智昏迷,暫時性的失去了部分的記憶。
而今夜所在的位置,乃是銅牛嶺靈脈地氣吐納之所,從地脈之處彙聚的靈氣從山頂溢出,又值明月星辰交彙,靈氣最盛。這種靈氣,對於習武之人的修行,也同樣大有裨益。
謝瑜長時間沐浴在這天地靈氣之中,體內的真元血氣,運轉極暢,幾番輪回之後,竟然把腦中的阻滯給衝破了,記憶中空白的部分,一下子清晰的展現在眼前。
謝瑜的眼神中,含情脈脈,絕沒有半點責怪的神色,緩緩道“那日在老槐樹村,你喂我吃的丹藥,乃是治療內傷的聖藥——續天丹,續天丹是大內的秘藥,絕不是民間藥店所能製作的。
後來在小六子家,我當場了結了七八個人的性命,在清理屍體的時候,普通女子第一次見到血腥場麵,多數是看都不敢看,有的甚至當場暈倒。而當時的你,雖有一絲緊張,但卻沒有半點害怕神色。試問尋常女子哪裡能做到這點?
與你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你處處透露出果斷與機敏的氣質。比如說,那日,麵對二道梁關卡的官兵的盤問,連我都有幾分心虛,而一個出生藥鋪,涉世未深的女孩,竟能把強勢與蠻橫表現的淋漓儘致,成功的把對方給嚇退,這無不讓我感到疑惑。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身上的身份文牒與周帝的密詔。這兩樣重要的東西,我貼身保存於衣服最裡側的油布當中,不易丟失,可當你在亂石灘發現我後,並沒有跟我提起這兩樣東西。
反倒是把放到衣服靠外側口袋中的《營造九法》給了我。讓我覺得,我自己是一個建築師。這是為什麼呢?”
淚珠在夢惜的眼眶中打轉,就如暴雨後的河堤,隨時隨地都有決堤的可能。
……
良久之後。
“給你!”夢惜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油布包裹,遞到謝瑜麵前。“你說得不錯,這兩樣東西是被我收了起來,現在還給你。”
接著,夢惜又從兜裡掏出一塊翠綠的玉佩,隻見上麵寫著一個“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