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藤飛鳥忽然搶過他的話頭,說著足夠讓邱洋震驚的話語。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她俏皮地把手指抵在唇邊,眯起眼睛向老板娘小小聲地說著。
“不過的確是私人時間啦,還請姐姐保密啦——另外,布丁很好吃哦!”
“啊……好。”
老板娘似乎也沒想到齋藤飛鳥會這麼坦誠,愣了良久才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
……
……
“……結果,還是吃了兩個蟹腿布丁啊。”
齋藤飛鳥在自己身旁捧著肚子,一臉滿足地神情蹦蹦跳跳著,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喂……阿蘇卡,剛剛那樣真的不要緊嗎……”
他都被剛剛齋藤飛鳥的自爆整懵了,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有什麼關係嘛,我感覺可以相信那個老板娘哦……洋醬!要相信人與人之間的信任!”
小鳥笑得頗有些無辜,不知怎麼的,邱洋總感覺,有些自暴自棄地賭氣意味。
“……不過也是哦!現在洋醬應該更比我擔心了,如果傳出去的話,洋醬是不是要掉粉啦?”
“什麼鬼啦……彆開我玩笑啦!”
邱洋知道她是在拿自己打趣,乾脆就回避了這個話題,人家女孩子都不怕了,他就算再有顧慮也不能表現出來。
——不過說來也的確是好笑,兩人的身份似乎從這一刻開始,漸漸反轉了齋藤飛鳥的戀愛禁令不複存在,他卻處在所謂的事業上升期。神宮寺仁都已經和他強調了不少次,把上次帶來的那個小女友藏藏好。
“話說,阿蘇卡我們現在在去哪呀,現在才下午三點的樣子,有想好晚上做什麼嗎……?”
他一邊將話題從沉重的趨勢中轉移開,一邊看了眼手機的時間,順帶確認了一下有沒有橋本奈奈未發來的訊息。
——娜娜敏的沒有發來訊息,倒是……
他有些煩躁地熄滅屏幕,把一切破壞美夢的厄介拋諸腦後。
“……”
聽小鳥良久沒有接話,他抬起頭,她正看著自己,明明是笑吟吟著,表情卻有些悲哀。
邱洋再了解齋藤飛鳥不過了,見她一副這樣的神情,心裡立刻浮上不詳的預感。
不過,他還是努力維持著語氣的平靜。
“……怎麼了嗎?”
“抱歉呀,洋醬。”
齋藤飛鳥鬆開了他的手,靜靜地立在對麵,輕輕理了理鬢角散碎的頭發。
“今天可能,隻能到這裡為止了。”
“誒?”
她指了指邱洋的身後,所看到的場景,讓他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道路的儘頭,兩輛黑色的保姆車前後停著,神宮寺仁和南鄉唯並肩站在車子一旁,遠遠地看向他們的方向,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峻。
“神宮寺、南鄉桑?怎麼會……”
——他明明沒有回複神宮寺的電話轟炸啊?那他們又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是阿蘇卡我哦,是我讓他們來這裡接我們的。”
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齋藤飛鳥輕笑了一下,朝邱洋擺了擺手,轉身朝那邊走去了。
“畢竟,我從昨晚開始,已經任性到今天啦!”
“難道說……你畢業的事情……”
“嗯,是臨時決定的,當時,騙live的監督說是要給大家一個驚喜。秋元桑、今野桑都不知情……”
“這種事,怎麼會……”
邱洋的喉頭發緊,他甚至不敢去想,齋藤飛鳥坐上那輛車回到東京之後,會麵對怎樣的狂風驟雨——而他隻是藝能界最最底層的一枚棋子,甚至很大概率、連知情的權利都沒有。
他徒勞地伸了伸手想拉住漸行漸遠的齋藤飛鳥,卻總感覺怎麼也追不上。
“洋醬。”
她忽然停住了步子,背對著自己出了聲,連帶著自己也停住了步子。
“嗯?”
“這條街道,你還熟悉嗎?”
他這才環顧四周,逐漸回想了起來。
這裡是……自己和橋本奈奈未確認關係的那條阪道。
“——什麼啊,你這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邱洋苦澀地自嘲著。
既然知道的話,為什麼還要裝作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和我一起做著美夢呢。
巨大的衝擊之下,他一下子就停下了步子,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到車邊,打開了車門。
泡沫一般美好的蜃景的最後,她朝自己甜甜地笑了笑,嘴唇誇張地用唇語表示著簡單的句子。
“——該醒了哦。”
“——不過,喜歡哦。”
冰冷的車門還不及他回應,就在眼前合上了。
……
……
接下來的事,邱洋都記不真切了。
隻記得神宮寺說著什麼嚴肅的話,把自己接上了車;橋本奈奈未發來關切的訊息,自己在短信裡機械地報著平安。
望著車窗外飛掠的風景,他感到有一種不真實感正漸漸湧上心頭。
——我真的有和阿蘇卡度過今天嗎?還是說,隻是我做的一個夢?
忽然間,瞥到了還沒來得及撤下的,夏巡的海報——海報上的齋藤飛鳥巧笑倩兮著,是她作為偶像所留下的最後影像?
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淌了下來,他伸手觸到一片潮濕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訂閱的推送訊息,邱洋淚眼朦朧著,摸索著點開。
——是阿蘇卡個人blog的更新。
“大家好,生日祝福我都收到啦!
不出意外的話,是最後一條blog了。
很抱歉做了任性的決定,大概是我需要時間,去尋找自身的意義了。
今天度過了很開心的一天,但是,不是因為不做偶像了的關係哦!
隻是偶然會覺得,“不是偶像的阿蘇卡”,連我自己都快忘記是什麼樣子了呢。
畢竟時間太長了嘛。
另外……
——我真的有很像企鵝嗎?
齋藤飛鳥
2022810”
其實,後半段的文字,邱洋已經看不真切了。
“嗚啊……”
他痛苦地捂著臉,全然不顧神宮寺在場,放聲大哭起來。
——結果,是沒有任何能推動或是結束兩人關係的對談、也沒有意想之中的釋懷。
——結果,既沒有久彆重逢的擁抱、也沒有好好的告彆。
——結果,他還是一點都沒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心痛得無法呼吸,不舍、糾結、悔恨、自責、甚至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種種蕪雜地情緒混雜在一起,他在車後座上無力地蜷成一團。
忽然,被口袋裡的什麼東西硌到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是遲遲沒能送出的那一小份生日禮物——原本,是還有想說的話,卻被最後倉促的離彆所打斷。
“我……還能送給她嗎?”
沒來由的,邱洋忽然有了不安的情緒。
——這時候的他還並不知道,今年的這個秋天、在這個他最喜歡的季節,他沒能再見上齋藤飛鳥第二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