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夏清豔的眉眼略微抬起。
周安北被她這般看著,明明是沒有什麼威懾力的一眼,但是偏生就是產生了極強的壓迫感,也同時就讓他意識到了這其中埋藏著的言語陷阱。
昨天晚上顧平生並未來省醫院,也不可能有人告訴溫知夏顧平生有沒有飲酒這件事情,她這麼突然的發問,不過是想要從言語之間探究顧平生昨天去了什麼地方。
他說來了醫院,可不在省醫院,又是在哪一家醫院?
自己的妻子在省醫院,為什麼要去往其他的醫院?
周安北沒有跟溫知夏打過交道,也隻是了解一點她是顧夏集團的創始人之一,可她看起來這般的人畜無害,輕易的就能讓人卸下防備,沒有任何留心的情況下就被她套話,不禁暗自有些懊悔。
“是趙芙荷。”剛才還是試探,這一句便已經是言語之間的篤定。
周安北忽然就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覺,匆匆想要找借口離開,而溫知夏似乎也沒有想要從他的口中聽到什麼肯定的回答,她不過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溫知夏掀起唇角輕笑了下,沒有什麼笑意,隻是嘲弄的意味深重。
難怪,沒有時間接聽她的電話啊。
一個關鍵時刻連人都找不到的丈夫,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周安北的電話響起來,這給了他婉言離開的借口。
溫知夏看著他接通電話的同時拿著外套離開,在停頓了數秒鐘後,掀開被子走下床。
周安北將外套遞給顧平生,顧平生掛斷電話,抬手穿上。
“太太醒了。”周安北說道。
顧平生微頓,數秒鐘後,削薄的唇開口“……心情怎麼樣?”
周安北沒有任何隱瞞的將兩人的對話複述了一遍,顧平生的眉頭泠然擰在一起,眸眼淩厲的看向他。
周安北道歉;“抱歉顧總,我……”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溫知夏輕描淡寫間是在給他下套,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上了一次當,以後就警惕一點,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樣。”言語之間,周安北聽出了幾許驕傲的意味。
“顧總說的沒錯,知夏的確不同,所以……她絕對不會揣著明白裝糊塗,當發現自己在感情裡遭受到了背叛,即使是相知相伴的十來年的感情,也可以舍棄。”
張之彥的聲音忽然間在兩人身後響起。
顧平生轉過頭,四目相對,狹長的眼眸眯起。
“顧總既然身邊不缺少新歡,何不放她自由,看著曾經為自己不顧一切的女人在這段感情裡輸得一敗塗地,顧總於心何忍。”張之彥說道。
顧平生指腹輕撚,眉宇之間夾雜著攝人的寒意,眼瞳之中翻湧著的隻餘下冰冷“狗戰牛槽,乾卿底事?”
張之彥靠近一步,輕聲在他的耳邊說道“你難道忘記了,知夏她說過,她愛我。誰會愛你這種人,哪怕是連至親之人都不會,就像你母親,還有……父親。”
張之彥的兩句話就像是平地起波瀾,頃刻間將顧平生的怒意點燃,他抬手拽著張之彥的衣領,深沉的眸光逼視“那又如何?你越是喜歡,我就更會把她牢牢的拽在手心裡。即使沒有感情了,她也會一輩子都署上我的名。”
張之彥反手也握住他的衣領,“顧平生,你這偏執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知夏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既然有了新歡,就該放了她。”
“放?”顧平生嗤笑透著不屑“越是你喜歡的,我就越加不會放手。”
張之彥眼眸擰起,帶著怒意“你霸著她不肯放手,就是因為我喜歡她?!”
“我們……”
“顧總。”周安北瞥見麵色有些蒼白,身形瘦削穿著寬大病號服的溫知夏,匆忙出聲提醒,不希望他在盛怒之下再說出什麼。
但已經晚了。
兩人剛才的對話,溫知夏都已經聽到了。
她沒有因為這荒唐的對話內容而離開,隻是想要問上一句“顧平生,你不肯離婚,就因為不想要我跟張之彥在一起,是麼?”
顧平生身形一僵,緩緩鬆開拽著張之彥的手,對上她失望的眉眼,眼眸中是一閃而過的慌亂,“不是。”
溫知夏嘲弄的笑了下,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他。
“昨天晚上我給你打了好幾通電話。”她說。
顧平生手指收緊“我當時……”
“當時忙著陪彆的女人沒有時間。”她代替他說道,之後繼續道“嬌嬌出事了,我第一想到可以幫我的人是你。”
顧平生走上前,深邃的眉眼緊緊的看著她,“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
溫知夏避開他伸過來的手,略略抬起下頜,“可你連電話都沒有接,是誰說過,隻要是我的電話,他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第一時間接起來?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在?!”
她收斂起了自己的好脾氣,將夾雜其間的委屈和不滿,質問出來。
可她的質問,顧平生沒有辦法回答,因為他的的確確是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他的緘默不語,讓溫知夏的心,原本就沉到穀底的心,徹底淹沒在一片灰暗之中。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撫摸著她的麵頰,神情之間帶著妥協和退讓,削薄的唇角開闔,嗓音帶著喑啞的說道“我也許做錯了一些事情,可你不能懷疑我對你的心。”
他捧著她的臉,說愛她。
溫知夏給他的反應,是一記耳光,她掰開他的手,轉身離開。
她不信了,不信他了,更不信他口中的那份愛。
溫知夏捂著胸口,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朝著醫院外麵走去,想要吸口氣,卻在轉頭間看到了同樣前來的趙芙荷。
她眼巴巴的看著顧平生,像極了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溫知夏忽然就是覺得萬分的好笑,怎麼她無端端的就成了正室變成了阻礙人家兩情相悅的第三者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