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萬分信賴的人,到了如今,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彼此心中多少都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今天是特意在這裡等你。”他忽然說道。
溫知夏與他對視“……你找我,是有事?”
徐其琛抬起手,晉茂將一個製止的禮品袋盒子放到他的手上,他轉而遞給溫知夏,裡麵是一個黑色的長方形的絲絨盒子。
溫知夏定定的看著他,“這是?”
徐其琛溫和的笑“拿著吧,我明天就回柏林了,這東西原本就是你送給我的,現在……物歸原主。”
溫知夏接過來,“一路順風,好好照顧自己。”
他說“好”,瞬息過後,終是在離開前,還是問了一句“小夏,我能……再抱抱你嗎?”
他說“最後一次。”
日後,這座城市,他多半是不回來了。
在溫知夏尚未反應的時候,他已經伸出手,在旁邊輕輕的抱了一下她,小龍女癟了癟嘴,在還沒有來得及哭的時候,徐其琛就已經鬆開了手。
他說“冒犯了。”
他說“祝你幸福。”
他說“原諒我,我為對你的傷害,道歉。”
他走了,轉身的時候動作僵硬且遲緩,因為他看到她在一瞬間微紅的眼眶和深吸的那一口氣。
從洗手間走過來的顧平生,看到了他們擁抱的畫麵,走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溫知夏不自知落下的那顆淚,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安安靜靜的接過了孩子,隻是抬手給她擦了擦眼角的淚光。
“我們回家吧。”顧平生說。
溫知夏點頭,在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
車上她打開了那個絲絨的盒子,裡麵靜靜的躺著的,是十數年前她與徐其琛第一次見麵時,她折紙給他的那朵玫瑰花,紙張染血,一半至紅,一半至白。
溫知夏看著數秒鐘後,闔上了那個絲絨盒子,未曾將裡麵的玫瑰花拿出來。
顧平生瞥見她的動作,削薄的唇抿了一下。
回到家中,溫知夏將那個盒子連同玫瑰花放到了閣樓櫃子裡的最深處,就像是塵封了一段有關於徐其琛這個人的所有過往。
就這樣吧。
總歸是要塵歸塵,土歸土,過往屬於過往。
無論這其間發生了什麼,發生過什麼,她始終都會記得,多年來,有一道孱弱的身影,她曾經,視作神靈。
這夜,顧平生異常的沉默,溫知夏從後麵摟住他,跟他解釋“他明天就要走了,應該……不會再回來,那個擁抱,隻是告彆。”
顧平生輕歎一口氣,長臂將她抱在懷中“睡吧,很晚了。”
而當溫知夏真的睡過去,顧平生在聽到她清淺平穩的呼吸的時候,掀開被子,走下了床。
書房內,寬大的辦公桌前擺放了一遝的紙張,還有紅色顏料。
他記憶力好,但一雙習慣性簽文件指點江山的手,在折紙這件事情上真的沒有什麼天賦,折騰了半個小時,才總算是折騰出來一個有些像是些模樣的,但轉瞬就被他蹂躪一番之後丟進了垃圾桶裡——醜!
一大清早,王姨起來打掃衛生,聽到書房有什麼動靜,就敲了敲門“顧總?”
彼時的顧總奮鬥了一整夜,眼睛都熬紅了,桌上的茶杯在剛才被他一步小心弄到了地上,“進來。”
王姨推開房門,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是什麼東西碎了,就看到一地的廢紙還有顧總馬上就要完工的手工玫瑰花,此刻他正在包裝蝴蝶結。
王姨見此情景,楞了一下“顧總這是……忙了一夜?”
顧平生略一點頭,將自己的成品擺正“怎麼樣?”
王姨“很好,很好看,顧總這是送給太太的?”隻是,這為什麼不直接買新鮮的玫瑰花?非要耗時耗力的忙活一晚上?眼睛都熬紅了。
顧平生長時間的看久了紅色,現在看其他地方的時候,總是會出現綠色的暗影,他按了按太陽穴,知道這是視覺出現了暫時性的補色,隻是多少有些不適。
“夏夏醒了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