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楚恒出事之後,她就像是一直都緊繃著一條弦,這條弦越繃越緊,越繃越緊,到了現在好像是終於……斷了。
溫了川看著在自己懷中閉上眼睛的女人,眼角還帶著淚痕,他的心中忽然就生出了無限的恐懼,恐懼她,會不會就這樣同蘇向寧一樣死了。
他在醫院裡守了三天三夜,楚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的病房裡,她的手上還整掛著吊針。
原來還活著,這是楚蔓的第一想法。
下一秒想到了什麼,她撐著身體想要起身,卻被一雙大手給按住,“你的傷口還沒有恢複好,不能亂動。”
楚蔓循聲回過頭,看到的是溫了川帶著紅血絲的眼睛,她張口就問;“蘇向寧呢?”
按著她的溫了川手臂頓了頓,眸色深深的看著她“死了。”
死了……
“我知道。”她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沉下一片暗影,“我是問,他沒有親人,屍體……怎麼處理的?”
這點不是溫了川關心的事情,他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自然不會清楚;“不知道。”
楚蔓深吸一口氣,捏著身上的被子,她不知道蘇向寧的屍體會怎麼處理,但也清楚,如果自己不幫他辦理後事,無人再會去理會。
他身邊唯一還活著的人隻有王衡了,但王衡已經入獄。他扛下了所有的罪責,想保住蘇向寧,但是心在還不知道,他的少主已經不在了。
楚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受,就是不怎麼想要說話。
她忽然記起,在龍安壹號,蘇向寧剛才沒有多久的時候,曾經耗時很遠的給她采摘了玫瑰過來,那時,該是他們相處最為融洽,毫無芥蒂與防備的時候。
五天後,在溫了川接到電話要去公司處理事情的事情,楚蔓叫了一輛車,去操辦了蘇向寧的後事。
她的傷口並沒有恢複好,原本是不應該下床的,但楚蔓還是去了,秦可葉陪著她,見到她走兩步就疼的渾身冒汗的模樣,責怪她“我讓人幫忙處理就好了,你身體都這樣了,為什麼還一定要自己過來?傷口裂開了怎麼辦?”
楚蔓沉默了很多,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時候,許是誰都會變得沉默,“他是為了救我死的。”
秦可葉楞了一下,這點她並不知道,聞言歎了一口氣,然後對於楚蔓的一意孤行,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時刻的注意著她的情況,一旦她有什麼反應,就馬上送她去醫院。
在蘇向寧的墓碑前,楚蔓給他送了一束玫瑰花。
旁的墓碑前都是素雅的花束,鮮少有人會送這麼豔麗的花,在她挑選的時候,秦可葉還小聲的提醒了她一下,但楚蔓覺得蘇向寧該是會喜歡的。
墓碑上的照片是死後照的,在秦可葉看來沒有什麼異樣,但楚蔓覺得還是有些不同的,眼睛好像該柔和一點,嘴角最好是應該帶笑的。
在她每次見到他的時候,蘇向寧的唇角好像都是帶著笑容的。
當晚,回到醫院的楚蔓就打起了高燒,傷口裂開,炎症引起的高燒。
溫了川知道她偷偷的跑出醫院,發了很大的脾氣,專門安排了人守在病房門口,沒有醫生的允許不讓她走出房間。
半個月後,楚蔓已經能不用人攙扶的下床,雖然身體還沒有完全的恢複好,但是一些簡單的動作已經可以動了,不用再像個木乃伊一樣的躺在床上。
而讓她擔憂的事情也到來了。
蘇向寧死了,那她父親的藥,就沒有人知曉了。
楚蔓接到萬管家的電話,說最後一顆藥已經用完的時候,楚蔓沉默了很久。
就隻剩下半個月了。
但就是最後這半個月沒有藥了。
而她再也沒有辦法弄到藥。
楚蔓長久的沉默著,萬管家不知道她受傷的事情,見她不說話,小心的問道“小姐,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楚蔓在沉默了很久之後,這才悵然的說了一句“萬姨,解藥……沒有了,蘇向寧他……死了。”
萬姨愣住“死了?怎麼會……”
楚蔓沒有詳細的說細節,簡單的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並沒有說自己受傷的事情,但萬姨聯想到他這半個月都沒有出現,已經猜到了什麼“小姐是不是也受傷了?”
楚蔓隻說;“一點小傷,隻是不方便行走,過兩天就好了。”
現在最要緊的當然不是她的傷,而是爸爸的藥,但是楚蔓也束手無策。
就在她失眠憂心的時候,第二天卻再次接到了萬管家的電話,這次的萬管家一改昨天的愁容滿麵,聲音裡都帶著喜色的說道;“大小姐,藥一大早就有人送過來了,正好是最後半個月的。”
楚蔓愣了愣“怎麼回事?”
萬管家“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今天一大早來了一個男人,說是這藥物的研發人,說是……蘇向寧讓他送來的,因為忽然聯係不到人,原本昨天應該送過來的,拖到了今天早上。”
楚蔓;“蘇、向、寧?”
萬管家的聲音有些低,她說“是生前讓送來的,好像是這藥的研製缺少了他不能完成,他就在想要帶小姐走之前,將步驟提前完成,叮囑其他人做好成品後送過來。”
也就是因為他的這一個決策,讓即使是在他死後,楚恒也能得到治療。
楚蔓聽著轉過頭,看向了窗外,清晨的陽關散落在地上,是帶著暖意的,但楚蔓卻覺得心裡有些堵得慌。
出院這天,楚蔓讓司機繞道去蘇向寧的彆墅。
司機有些為難“大小姐,溫總還在龍安壹號等著呢。”
在蘇向寧死後,楚蔓跟溫了川的關係並沒有什麼緩和的跡象,反而以為她時常的沉默以及對於蘇向寧身後事的過於上心而變得更加的冷凝。
司機也是不想要自己遭殃。
“你現在去,我們就能早點回去,不然隻能多耽誤時間。”楚蔓說道。
司機沒有辦法,拗不過她,隻能去了。
楚蔓重新回到彆墅,傭人見到她很是詫異,“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蘇總呢?怎麼沒有看到蘇總?”
楚蔓將她們的工資結了,然後說道“以後你們不用來了,蘇總……他不回來了。”
傭人好像要再問些什麼,但是楚蔓在最後看了一眼這棟彆墅之後,就去了樓上。
這點小事情,她本來是可以交給其他人做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自己想要來這一趟,她站在樓上看著傭人一個個的離開,司機久久等不到人,心裡著急,這個時候手機也響了起來。
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司機心中叫苦不迭“溫,溫總……”
“怎麼還沒有回來?”
“大小姐大小姐她,她現在……是在,在外麵。”
“什麼地方?”
司機沒有辦法隻好說出了現在的位置。
而彼時最後走的一個傭人想起了什麼,匆匆上了樓,“大小姐,這個東西是蘇總交代給我的,說是如果你回來了,就把這個交給你,如果你沒有回來,就讓我把這張紙給撕了,這個我也不知道是乾什麼的。”
楚蔓轉過身,接過來看了看,是一個電話號碼。
“他什麼時候給你的?”楚蔓問道。
傭人“好像就是你們離開前吧,具體的時間我也記不清楚了。”
在傭人離開後,楚蔓用座機撥通了上麵的電話,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誰?”
楚蔓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認識,你打錯了。”
楚蔓“是蘇向寧給我的手機號……夏紅折。”
最後的名字是她補充的。
對方沉默了數秒鐘,“他人呢?”
楚蔓“你是什麼人?”
“我欠他一個人情,你有什麼事情想要我做?”對方沒有回答她。
楚蔓頓了頓,眸光閃了下“什麼事情都可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