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騷亂突然襲來,一下就把將樊輝和趙微衝散了。
趙微畢竟才八歲,身體沒長成,樊輝慌忙的四處尋找卻是怎麼也看不見趙微的身影,登時有些著急,提氣借力幾個縱身便躍上了旁邊的屋頂。
可是此時離得遠了,雖然看見了趙微正被人撞得東倒西歪,依然在掙紮著在努力著往街道兩側一步步挪,喊他姓名時,卻是被那巨大的煙火聲所掩蓋。於是重新躍下去,卻又再次找不見了趙微的身影。
身邊但凡有些武藝的百姓都開始用自身氣力護著家人,撞開身邊人後避到一旁人少的地方。
然而此法卻使得有一些沒站穩的百姓開始倒地,接著便是四下的喊聲“有人摔倒了,彆踩!彆踩啊!”
然後便彎腰去扶,接著這個人就被一同撞倒在地,同時撞向他的人因為上半身沒了依靠,也摔倒在地,爾後便是“啊啊啊”的慘呼聲,沒慘叫幾聲,這摔倒的幾人就都沒了聲音。
這樣的事情在長安大街和朱雀大街上不停的在上演,於是孔武有力的人就帶來了更大的混亂,有的手持棍棒縮在一隅,但凡有靠近者,不論是誰便是一棍,有的則是乾脆用火在身側燃了一個圈,接著便是有些人不小心點著了身後的房子。
在太極宮牆上的趙禎看著朱雀大街上這一幕慘劇,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騷亂已經形成,金吾衛所能做的也隻是護著太極宮免得百姓衝撞宮門。
而京兆府尹手下的街道司們,也隻是防著上元夜走水,準備了不少水龍,對這等大規模的人群踩踏沒做任何準備。
趙禎問道“京兆府尹怎麼還沒來?”
大太監王凱腳步匆匆的走到趙禎跟前,撲通跪倒在地,一邊叩首一邊帶著哭腔道“奴婢罪該萬死,人實在太多,奴婢根本過不去。”說著就嘭嘭嘭的又叩了三個頭。
趙禎無奈的歎了口氣,道“起來吧,這也不怨你。去傳我口諭,著金吾衛楊將軍幫助疏散街道,不必守著宮門了,一應擾亂者可就地格殺。”
“陛下!您的安危!”
“朕無事,百姓要緊。”
而此時的京兆府尹馬昊,正在自己的府上來回打轉,不停的用右手錘著左手的手心,說著“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旁邊的夫人卻在一旁乾著急“您就彆走啦,快去幫把手吧!外麵這麼大亂子,是要出人命啦!”
馬昊卻是怒瞪一眼自家夫人,喝到“你懂個甚!這事關我們全府上下的身家性命!”
說罷又來回踱了幾步,衝自己夫人喊道“你,你,你快去著人給我打桶井水來!”
這馬夫人一下就明白自家夫君又要使那病遁之策,道“這麼冷的天,你怕是不要命了!”
馬昊不耐煩,道“速去速去!受個寒而已,又死不了!”
說完後朝院中啐了一口痰,罵道“非要讓我當這狗肏的京兆府尹。”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外麵的喧鬨聲、慘叫聲、煙火聲都消失了,隻剩下隱隱的呻吟聲和哭喊聲,而這時的馬昊,正渾身濕漉漉的站在院中不停的打著擺子。隻聽叫門聲響起,接著便是門房趕緊跑了過來,說道“老爺,有個公公在門口求見。”
馬昊聞言腿一軟,上下牙不停的打著架,磕磕絆絆的道“去,去,去和他,他說,說,我受了風寒,不方便,見,見見客。”
門房得了令,便趕緊跑去回複了。而此時頭暈眼花的馬昊,則趕緊強打精神的往內廳臥房中趕去。
門房趕到門口,躬身做了個揖,道“這位公公,府中老爺受了寒,暫時不能見客!”
王凱卻是一聲尖銳的冷哼,道“病生得到是巧得緊呐!”話音剛落便抬腳往府中行去,門房連忙阻攔,王凱怒目一瞪“你攔下咱家試試?”
王凱想著趙禎剛才下的令“馬曉晟這廝體虛的緊,怕是又生了病了,抬你也要給我抬來!”
哪裡還會顧忌這些朝中大員宅邸不得擅闖的禁忌,帶著帶刀侍衛徑直便往那內廳臥房中尋來。
推開房門後,看到臥床上確實正躺著一人,麵色煞白,牙關緊咬卻還顯得咬不住,上下打架打得咯嘣直響,手探出去一摸額頭,卻是滾燙無比,一時也沒了主意。
正琢磨著該如何開口,馬昊卻已經從床上坐起,道“不,不,不知道,王,王公,公公來此,此,所為,為,為何事。”
王凱猶豫了一下道“陛下著你即刻進宮覲見。”
王凱話音剛落,馬昊勉強拱了拱手,沒說話,努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強撐著身子,勉強走了兩步,腿一軟一個踉蹌向前撲倒,額頭正好撞在門框上,額頭立即便滲出血來,人也立時便暈了過去。
這時王凱也蒙了,這是個什麼章程?就算是裝病也夠下血本了。
拿手探了探馬昊的鼻息,發現人還活著,便連忙喊馬昊府中之人過來幫他抬回床上,之後請郎中診脈看病等暫且不表,王凱這一行人在馬家人的怒目注視下,隻好返回太極宮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