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輪!
趙微看著事情雖然有所偏轉,但終歸是走了下去,也不算太壞。至於這件事能不能幫到餘望,就要看餘望自己了。
聽官家的言下之意,餘望肯定是沒事的,留著尚有大用,隻是……也不知道他能否經得起的這番挫折。
忽然一陣寒風吹過,趙微不由得就用手裹緊了衣服,打了一個哆嗦。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要冷一些啊……院中那些花草枝葉上,已然結了霜了。
尤其是京城南郊的官道上,似乎還要陰冷一些。
樹葉雖然都已落了,但是那高大的樹乾樹枝,依然遮天蔽日。陽光隻能奮力的穿透這些重重阻隔,才能觸摸到地麵。
陡然間,天色昏暗下來,那原本還有些的陽光,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天氣也開始沉悶起來,令人心中厭煩。
長安城由於地處漢朝最北部,因此往來的行腳商人、或者一些背了柴火炭薪的尋常百姓,大都會走在這官道上,既好走又安全。
而此時,一個背著柴火的尋常百姓,聽到了身後吱呀作響的車軸聲,便往路邊避讓開來。扭頭一看,卻是一輛囚車。
囚車中人身著白色衣衫,中間寫著一個大大的“囚”字。囚服色白,本應顯得乾淨,可是上麵卻是各種汙漬,有黃、有紅也有黑。囚車中人頭發也甚是散亂,幾乎都結成了一縷一縷的形狀,有些如樹枝就那麼突兀的豎起來,有些卻又緊緊的貼在他的額頭之上。
囚車的一角還有些許已經腐爛的菜葉子,有些還沒有乾涸的黃色液體,在囚車的一角小坑裡,隨著車軲轆的轉動在裡麵不停地打著晃。
就在囚車經過這個負柴的尋常百姓時,這個人就聞到了一陣腥臭味,令人幾欲作嘔。於是連啐兩口痰,罵了句“真他娘的晦氣。”
說著話就看見了囚車中人腳上穿著一雙黑色官履,於是又罵了句“呸!狗官!”
這輛囚車,就這麼默默的往城南明德門駛去。
而在明德門內,卻有一個人,穿著一身繡著鷺鷥的深綠色長袍,正在不住地往城外眺望,原來是個六品的小官。
隱約見到了囚車的影子後,卻是偏頭凝神望去,發現確是囚車無誤,趕忙撩起袍服就往那裡跑去。
跑到了近前,確認了車內正是弟弟後,也不顧那陣令人作嘔的腥臭,拍打著囚車上的柱子,喊道“海東!海東?”
而車內之人,似是完全聽不見一般,身子隨著那囚車有韻律的晃動,卻是一點也不搭理喊他之人,此人,正是餘眺餘山南。
見弟弟不理自己,餘眺有些焦急,竟是扒住了囚車的柱子,用更大的力道拍喊。而此時旁邊的衙役見這人舉止有些過分,拿刀柄指著他道。
“念你也是官員,不打擾你們敘舊,但也請你莫要妨礙公務。”
餘眺見狀隻好舒緩自己情緒,隨著車速一同跟隨,同時嘴上仍不住的喚著“海東!海東!”
進了明德門,上了朱雀大街後,旁邊的百姓見來了囚車,便都在路邊圍觀起來,起先也隻是指指點點與相互間的低聲問詢,直到有人高喊了一聲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看!這定是餘望那匹夫!”
嗬……匹夫
眾人聞聲,便各自驚詫和喧嘩起來,這是餘望麼?幾年前金榜題名時,眾多女子為了能夠瞧他一眼把長安大街堵得水泄不通的餘望嗎?而許多百姓正在詫異這個昔日狀元郎怎麼成了階下囚之時,旁邊暴喝聲響起!
“你這狗官,貪墨民脂民膏!”
“呸!狗官!殺我眾多綠林弟兄時,可曾想過今日!”
“狗官禍亂朝堂,吾恨不得生啖汝肉!”
“你摸摸你的良心,可否對得起你的家鄉父老!”
“兒啊,讀了書,做了官,切莫學他,要被世人唾罵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