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搭檔是神探!
一陣清風倏然襲來,掠過李連波僵直的身軀,他似從迷蒙中漸漸蘇醒,又彷如陷入夢魘中動彈不得。
此時,李連波模糊地感覺到自己正處於無限的黑暗之中,好像除了腦袋,自己的四肢和身體全都已不複存在。
他下意識地想要抬起頭,可用儘全身力氣也隻不過是微微勾了一勾手指。
原來手還在……
李連波對此還頗感慶幸,可旋即有一絲寒意從腹中向四周蔓延開來,緊接著,一股難以名狀的陣痛像從遠處飛馳而來的火車,呼嘯著撞進了他的大腦。
那火車的轟鳴聲幻化成伏夏的蟬鳴,在李連波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鳴叫著。
他隻覺得天旋地轉,想用儘全力發出聲嘶力竭的呐喊,可那聲音卻如同一根銀針掉入深不見底的黑洞中般,無聲無息。
又是一陣低掠而來的微風從他的耳根穿過。
不對,那風裡似乎夾帶著什麼私貨,起先如同沙漏中的流沙輕撫過臉龐,繼而又變大成米粒一般撲打過來,漸漸遮住了他的眼睛,淹沒了他的鼻子。
李連波本能地微張開嘴探出舌尖,試圖嘗試著呼吸一口,可一股砂礫的土腥味卻順著喉嚨滑進了食道裡。
“他的嘴在動!他沒死?!”
我死了?!
李連波聽到一聲淒厲的哀嚎,全身開始劇烈地顫抖著,一幅幅詭異的畫麵瞬間扭曲著閃回進腦海之中。
他分辨不出那畫麵裡到底是什麼,而一陣又一陣的眩暈正不斷衝撞著他的腦膜,同時疼痛也完全擴散至了全身。
在短暫的眩暈和陣痛過後,李連波的身體如同回光返照,登時有了無窮的力量。
他正要掙紮著睜開雙眼起身而坐,迎麵卻有一個硬物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麵門上。
撲通一聲,李連波感覺自己像一顆懸崖上的落石,從無邊的蒼穹落進暗無天日的深海中不斷下墜,直至被死寂的深淵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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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
咣咣咣咣!
連續不斷的砸門聲令何禮從睡夢中驚醒。
他猛地坐起身感覺心慌得難受,模糊地回想起方才好像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何禮抹開雙眼看了看手機,嘴裡嘟囔著這他娘的都半夜十二點多了,怎麼還有人到派出所砸門。
可是聽著一陣陣響亮的砸門聲,何禮還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情願地披上了警服。
“老徐,來來來,快起床,又有二傻子來砸門了!”
趴在值班室另一張床上的徐禎國像死屍似的癱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何禮無奈地搖搖頭,他象征性地踹了兩腳床榻,然後穿好警服走出了汝江派出所的值班室。
汝江派出所是右江市鷺城區邊緣的一個副科級派出所,坐落於汝江東側,全所民警不過八人。
這八個人中老的老少的少,要麼乾不動活,要麼不會乾活。
像徐禎國這樣四十好幾又懂業務的中年男性,可以算是汝江派出所中的國寶級人物。
可惜他沒有國寶的命,卻得了國寶的病。
徐禎國隻要上班的時候,就拎著一壺容量近一升的塑料保溫杯,泡上一大壺功夫茶,穿著油光錚亮的春秋執勤服,靠在牆邊的椅子上盯著窗外一坐就是一天。
除非是到了換季的時節,否則他身上穿著的警服幾乎從不換洗。
在單位裡,徐禎國總會拿出這副閒雲野鶴的世外高人模樣,反而下班時,他卻仿佛是那騰雲駕霧的孫悟空,一個跟頭就不見了蹤影。
因此徐禎國始終都給人一種好逸惡勞,蓬頭垢麵,不修邊幅的邋遢印象。
剛到單位的年輕人出於基本的禮貌隻叫徐禎國為“老徐”,派出所領導和部隊轉業乾部們沒有那麼多講究,統統都喚他為“徐老怪”,認為其行為舉止怪誕異常、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