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薑躊躇不已。
一隻手忽然放到她的肩頭。
正當她回看之時,那隻手又收了回來。
“想去就去。”拾柒道。
雲薑再退一步,神色張皇。
她一直以為身後站的是秦翊,所以才毫不避諱……
那他都聽進去了?
啊,那她在他心中豈不就是個嫁過人的棄婦?
雲薑突然很想哭,“哧”了一聲,當真就要哭出來。司小雅看看她,又看看拾柒,忽然反應過來。
“啊,這位臉色這麼差,該不會是你現在的男人吧?他——唔唔唔!”
“……童言無忌。”橫飛入窗的靳雲嶠趕緊捂住她的嘴。
陸錦畫在心裡默默歎氣。
一、二、三、四、五、六。
她的裡臥裡足足有六個人。
雲薑是給她解蠱的,拾柒可能是任務在身,外麵站著秦翊,這三個人的存在她能接受。
那這兩位專飛窗戶的人是什麼情況?
她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躺了回去,翻身捏了被子牢牢蒙住自己的頭。
他們的聒噪讓她頭疼,可她又不得不在此刻去琢磨一些事情。
比如,陸向晚。
最初她以為雲薑是記錯了名字,又或者單純的同名同姓,後來一琢磨,雲薑同她說這些是秦翊允許的,而秦翊的允許就說明這個陸向晚,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秦翊……陸向晚……
反反複複念叨這兩個名字。她忽而想起當時在閒王府中,有一個從不露麵的“晚夫人”。
原來如此!
陸向晚不僅早早入了王府,而且還成了秦翊保護的人!
……等等,說不通的。
若秦翊是要保護她,那定不會讓她住在閒王府,而且是很偏僻的地方。
而且他也沒必要保護陸向晚,照雲薑和那叫司小雅的丫頭所言,陸向晚應該十分有本事才對。
方才司小雅還提了幾次共生蠱。具體是何意她不太明白,但大致能猜出幾分。若共生蠱需要男女共生,那這男便是雲薑之前的戀人,而女是陸向晚……
可兜兜轉轉的,關她什麼事?!
陸向晚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姐姐,小時候也從未仗著自己是嫡出的女兒對她頤指氣使,怎麼十幾年過去,她非要害自己呢?
這個暫且不提。那個叫雁回之的,她也不明白。
要說恩恩怨怨,也該和雲薑有關係才對,當年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又怎麼得罪了他?
血蠱……共生蠱……陸向晚……雁回之……
這背後的碩大疑團隻有等秦翊來告訴她了。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醒來時,房間已空無一人。
她砸了咂嘴,嘴裡一股藥味獨有的苦澀,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秦翊趁她睡著給她灌了藥。
緩緩握住床想起身活動活動,腳踩在鞋上,她看了看旁邊的地麵,不知怎的忽然懷念從前時光。
眼下反正沒有人在,她也不想顧及太多,隨心所欲的好。
於是笑著踢開鞋子,將腳直接踩去了地上。
夏季漸熱,冰涼的地麵非但不冷,反而有些舒服。她站起身來,張開雙臂在屋子裡旋轉一圈。眼風掃到自己飄飛的衣袖飄飛的發,恍惚又回到過去,那段在陸府裡肆無忌憚跳舞的時光。
“哇,小姐跳舞真好看!就像……就像……啊,就像天仙似的!”
“還像蝴蝶!”
“嘁,蝴蝶哪有天仙厲害!”
“是比漂亮,又不是比厲害!”
兩個小丫鬟還曾為此爭執起來。
她下意識地咯咯笑道“對,你們說得都對~”
兩個小丫鬟笑著回望過來。
笑靨卻漸漸淡去,被另一張熟悉的臉取而代之。
秦翊端著木盤,靜靜看她。
也不知他究竟看了多久。
陸錦畫頓時停住身形,隨風而起的發拂過臉龐,露出一雙神色幾分無措的鳳眸。
秦翊輕聲一歎,把木盤放去桌上,又走去床前把那雙被她踢翻的鞋子撿了起來。
走到她麵前,他蹲下身。溫熱的手指輕輕捏住她的足踝。
陸錦畫沒有動作,直直看他。
他試探著再次讓她抬腳。
“小錦,地上涼,你身子還沒有完全恢複,最好不要——”
“為什麼?”陸錦畫打斷他。
秦翊仰頭“什麼‘為什麼’?”
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為什麼那天你不停下來?為什麼那天你要走?為什麼你要那樣對我?……”
秦翊嘴裡發苦,起身將她擁入懷中。
而她還在絮絮不斷“你不走,我就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也不會失去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秦翊,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這就是你給我的愛麼?”
又是孩子。
秦翊深深吸了口氣。
也是時候和盤托出了。
“小錦,你聽好,沒有孩子,那次你流那麼多血不是小產,也不是月信。你沒發現嗎?上次跟這次的情況幾乎是一樣的。”
陸錦畫蹙了蹙眉。
“所以那次也是血蠱的原因。小錦,你今日也聽到了很多。關於陸向晚,我把她的事全部告訴你,聽完你就明白了。”
這也是她想知道的,她點頭“好。”
大概是九年前的夏季,有人稱看到一個很像陸錦畫的女人在南地活動,但是那個女人混得不好,聲名狼藉,更遭人追殺。他覺得奇怪,命人救下。見過之後,他才知道那是陸錦畫同父異母的姐姐。
陸向晚向他哭訴這些年的遭遇,又請求他帶自己回西梁,南地會要她的命。看到那雙相似的眼睛,秦翊將她帶回閒王府暫作休整,打算等她緩過來再差人送她回陸府。
哪知沒過多久,陸向晚自己跑了。
秦翊無心去管她的去向,雙腿長在她身上,去留恣意。可幾天過後,陸府就遭遇了那場變故。
他無法不將陸向晚和那件事聯係在一起。
暗派身邊所有人去追查陸向晚的下落,終於在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找到了她。而據抓她回來的人所言,那時陸向晚手裡還在擺弄什麼,不停往上麵紮針,像極了傳說中的厭勝之術。
而她手裡擺弄的物件兒上貼有生辰八字,正是陸如晦、溫遠芃還有她陸錦畫的。
“所以你那位‘姐姐’一直都想你們死,而陸家那場大火,恐怕也有她的作用。”
陸錦畫難以置信“我不明白……雖然她很早就走丟了,但陸家一直都對她很好的,她何必……”
“這隻有等你見到她再說了,”秦翊輕輕揉她的發,“我知道你不想見她,但血蠱的事必須解決。雲薑畢竟不是下蠱的人,我們誰都不能保證你是否完全擺脫了那蠱的控製。小錦,我不想你再一次……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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