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打了一個響指,陸錦畫隻覺得腰間後背多出一雙大手,按著她用力往前推。
她不受自己控製了!
雲薑和司小雅交換眼神。
司小雅等下動手?
雲薑嗯,先看看他到底想乾什麼。
四人跟隨而去。
雁回之勾唇一笑,壓了聲音道“你身後尾巴不少啊~”
陸錦畫“……”
雁回之又道“你也彆跟我裝啞巴,石頭蠱可以控製,我並不想控製你的舌頭。畢竟,我還指望你給我指條路呢!你身上有徒兒的氣息,還有血的味道……她在哪裡?”
“地牢。”陸錦畫簡單回應。
答案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就知道陸向晚莽撞地回來報複,勢必要出事!可恨他當時被同族人纏住,這幾年又被往生門的人盯上,否則早就將她搭救離去。
一想到自己疼愛的徒兒受儘非人折磨。隱在身體內的命蠱就不受自抑要暴動。
“地牢怎麼走?”他恨恨磨牙。
陸錦畫摸不透這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脾氣,不敢加以試探,如實回道“要到翎羽堡中心,在尊主內宅院裡。”
“嗬嗬,好地方,”側目,“你說呢?”
陸錦畫淡笑“你說好,那就好吧。”
有陸錦畫在手,一路暢通無阻。
有人前去向秦翊稟報情況,但四處尋找,根本沒有秦翊的蹤跡,也沒有看到尋常跟在他身邊的拾柒。
他們摸不清尊主到底有什麼打算,而被挾持的姑娘又神情平靜,隻道這是他們早就商議過的事,便紛紛往旁退避。
臨到地牢前,雁回之正打算讓陸錦畫先下去一探究竟,卻見鐵門分開,一個男人拎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瘦弱女人走了出來。
“徒兒!”雁回之睜大雙眼。
陸向晚想要揚頭看一看他,但身體太過虛弱,又重重垂了下去。
秦翊唇角微挑“多說無益,直接交換?”
陸錦畫蛾眉蹙起,一時竟猜不中秦翊的心思。
他那樣的神情說明他胸有成竹,可很奇怪,她分明沒有告訴他陸向晚同她說的那些。知情的司小雅和雲薑也沒有離開她的身邊,那他怎麼會料到有交換這一出?
而且他應該是提前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雁回之側目朝她看來,眼神幾分陰冷。
“妹子,你看我徒兒被你男人折磨得隻剩最後一口氣了,我若好手好腳的放你過去,未免太不像個男人了,你說是不是?”
陸錦畫斂神,衝他莞爾一笑。紅唇微啟“不是。”
雁回之被她反駁得措手不及。
她笑著繼續道“姐姐她現在這模樣,其實是反噬啊。蠱我不太懂,可也知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她和秦燮勾結,害了陸府上下八十六條命,又間接害死了她的親哥哥,如今還害我兩次險些命喪黃泉。這麼多惡事,她眼下流些血。說來還算是恕罪呢!”
“你……”雁回之緩緩抬手,“不怕比她死得還難看?”
“那你不怕她現在就死麼?”陸錦畫笑意漸深,“你不辭千裡過來,不就是為了她?那自然是不願她死的。而我隻要出事,我相信她也活不過眨眼之間。”
雁回之收回手,垂在身邊的手狠狠蜷起。
秦翊似笑非笑地看他“若是不換,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鉗住陸向晚脖子的手漸漸緊縮,骨骼碰撞的聲音聽得人心頭發怵。
陸向晚猛地揚頭,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怨毒地盯著陸錦畫的方向。
“……”雁回之深深吸了口氣,“……換。”
打了一個響指,解開陸錦畫的石頭蠱,示意她自己過去。
“我相信你身為男人,言而有信,”他狹長的眼睛眯起,“所以先讓你的女人過去。”
陸錦畫卻站著沒動,用手掀了眼皮,對他道“姐夫,我這蠱,可是姐姐答應我,替我拔了的。她現在這副模樣,怕也是有心無力,還請你替她代勞了吧!”
雁回之頗是不耐煩地按住她的眼皮,原本以為是什麼小蠱,一看之下,眼皮猛跳,神情極為微妙。
“徒兒……你竟舍得把你的命蠱中在她身上……”他難以置信,“你到底有多恨她……”
話雖如此,這等緊要關頭,雁回之還是替她把那雙蠱拔了出來。
她瞬間覺得渾身一鬆。
笑著對雁回之行禮“謝謝姐夫。”朝秦翊走去。
秦翊如約定所言鬆開手,讓陸向晚自己過去。
十步……九步……八步……
她走得很慢,慢到仿佛時間靜止。
陸錦畫卻步履輕快地掠過她身邊。和她錯身而過。
恍惚中她想起才入陸府的時候。
陸錦畫分明看到她和陸至瑜站在一起,而陸錦畫卻選擇去尋陸至瑜,對她不屑一顧。
她想,如果那時候這妹妹多黏她一些,她應該會稍稍有所不同的。
應該……吧……
手腕猛地一緊。
她感受到自己被誰拽住,身子虛弱,卻經不起這麼大力氣的拉扯,雙膝一軟,頓時跪去地上。
雁回之驚叫“不要!”
她略是偏頭,看到陸錦畫手裡握著匕首,對準她的脖子用力刺下。
鮮紅的血噴了陸錦畫一臉。
陸向晚的臉上儘是驚訝。
秦翊亦是震愕。
陸錦畫滿不在乎地用手背擦拭臉上血液,喃喃道“你憑什麼活著?憑什麼在害了那麼多人之後還能享受美好的陽光?八十六條命,不是我說原諒就能原諒。倘若你心中真的有一絲悔過,那就去地下,同那些死去的人好好懺悔吧!”
又是一刀。
再添一刀。
許久過後,秦翊才驀然歸神。
“小錦。小錦……你乖,”他扶住她的手腕,“已經死了,這人已經死了。”
陸錦畫勾唇冷笑“我知道啊,可是八十六條命呢……我得給她八十六刀,才公平不是麼?”
聽到陸錦畫要刺陸向晚八十六刀,雁回之內息翻湧,隱在血脈中的命蠱驟然狂暴。
“我——要——殺了——你!”
“異瞳小姐姐!快!”話音未落,司小雅已如一道閃電般奔至雁回之跟前,拚命搖晃手裡的拘蟲鈴。
雲薑打開隨身的蟲匣,馭出她最為寶貝的五毒,命它們鑽入雁回之的五臟之中。
陸錦畫如夢初醒般,怔怔看雁回之。
他的臉皮之下仿佛藏了千百隻螞蟻,不停地顫動,醞釀一場破皮而出。
眼睜睜看他臉色變黑,黑如烏雲壓城。又眼睜睜看他臉色發白,白如高山靄雪。
他表情猙獰,如柱的血從他眼眶湧出,放肆而張狂的大笑刮人心肝,陸錦畫嚇得丟掉匕首,轉身縮入秦翊懷中。
“彆怕。”他低聲一句,用還算乾淨的右手捂住她的耳朵,讓她緊緊貼靠自己。
半盞茶時過去,一切終歸平靜。
耗費完心血的雁回之隻剩下一具空架子。
他神情頹唐,跪在地上,失神地盯著趴在地上的血人,一動不動。
雲薑吹了聲呼哨,五毒乖乖應聲而來,她打開匣子彎腰,將五毒迎回匣中。
“算起來,你也是我徒兒呢。”雲薑頗是感慨,但笑得冷漠“放心,我啊,念在舊情一場,絕不會用你去喂狗的。畢竟你這渾身毒的爛肉,狗都嫌棄呢。”
雁回之緩緩閉上眼睛。
臨死前,他輕輕說了一句“血蠱的事……我不應該讓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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