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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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瀟寒風過樹穿府沿著這個世界既定的軌跡一路向前奔湧就如同芸芸眾生每一個人都會沿著既定好的無涯命途一路奔湧一樣在這無極命盤的茫茫裡沒誰可以逃得過也沒誰是自由自在隨心而行的
殊兒安靜的將那兩扇軒窗閉合複折步於一座屏風前將身坐定如是極安靜的陷入到一痕心跡的追憶中
當對往事的美好追憶猶如穿花過樹一般涉水而來當現下裡這失卻一切的處境無防備的突然襲來……殊兒整個人突然變得很是淡泊了
她現今已經什麼都沒有沒有了愛人、甚至連太子妃的榮耀都也跟著一並收回不僅如此她遠播在外的美名也都隨著事態的纏連而一晌渙散有如碎雪瓦礫一般徹底瓦解在颯遝天風裡甚至深深陷入泥沼、蒙了烏塵、蒙了恥辱……是的恥辱深深不可遏製的難再洗白洗淨的恥辱
遙想當初她是揣著一懷怎樣的勃勃雄心而自晉陽來了兆京呐腦海裡的設想從來都是那樣美好她設想著晉陽上官一族可以在她的帶領之下舉族全部重牽京都設想著自己一定會是一位堅韌且行事雷利果斷的好族長……可她或許當真不適合承擔一族當家人的重位即便她日後會適合但現下的她年紀到底還太清淺處在這個年景的女子即便有著一顆再怎般堅韌的心也難不會為一縷春風、一痕碧水給撩撥的恍惚動搖所以她會愛上帛逸不顧一切的飛蛾撲火一般甚至還天真的想過要同帛逸去做那件分明不可能的私奔的荒唐事
那個時候那些時候她心裡又可曾想著自己身係一族之長的重任可曾記得自己是一族之長、甚至記得自己是一位天生就該為家族做出一己貢獻的世家小姐
沒有她一見了帛逸便滿心滿腦都充盈了自私的對愛的渴望那個時候的她早已忘記了什麼叫做“大義”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做好繼承一族之長重任的準備……
念頭陡至殊兒心下一震幡然醒悟
但縱觀時今自個這處境她在驚震之餘又不免苦笑怎麼怎麼就會落得了個這一步的田地她非但沒有給上官家帶來半點門楣的光耀還因自己這被玷汙的清白名聲而為上官惹了一灘汙水族人是必然會以此說事的甚至不僅是她他們還會牽累上與她一母同胞的兄長上官競風……其實即便沒有族人提出不滿殊兒自己也已委實沒了臉麵繼續把這族長大位占下去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了半點兒臉麵
那麼予其到時候硬著頭皮承受來自族裡族外四麵八方有心、亦或無心的異議與責難變得連一絲一毫的顏麵都再也尋不回來甚至牽累的競風也被剝奪了身為嫡子的許多好處倒不如現在就把族長的位置讓出來交給競風來的好罷
殊兒就是這麼副利落乾練的性子她怎麼想的自然就會怎麼去做所謂優柔寡斷不是沒有她活這麼大就也隻在一件事兒上優柔寡斷過就是對帛逸的了不斷的情
隻這一點就足以證明自己是極不合適承擔家族重任的了因為責任越大便越容不得半分的情識積蓄
念及此殊兒勾唇一笑這一點競風做得一向都足夠好他有自私的一麵但歸根結底他的自私也隻會促進上官一族走勢更好由他來做這個族長自然是最妥帖先前爹爹看中的也是大哥隻是他自己不願意;時今情勢已然如斯他再不願意也得被這事態給逼的不得不為之
至於她麼……
“我都看到了你還要狡辯”
“你與我無緣就見不得與我有緣的人是不是”
……
耳畔忽地回蕩繆轉著的是帛逸於那長街之上字字珠璣的絕情話
“這女子未及婚嫁便如此行事不檢點、作風不矜持且揣著一顆險惡之心連殺入的勾當都能做得出更還與二皇子帛逸糾纏不清”
“如此一個有失體統、有損門楣禮教的女子如何能成為我大楚國的皇太子妃成為日後的一國之母”
“特此廢除”
特此廢除……
這是楚皇紅口白牙對她的評斷
那日長街之上那一個個信步行路的陌生人對她指摘指點說得最多的也是那樣的評斷甚至更甚
“你怎麼還不死啊你去死吧……”
澹台王妃那頗為譏誚幾近嘲諷的話兒蕩滌耳畔殊兒又笑了笑
是啊怎麼還不死怎麼還不去死呢……自己已經沒了愛情也沒了為上官家抬門楣的資本先前原有的美名也在這一夕之間崩塌瓦解自己留存於世的理由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