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蓮華!
帛清“騰”地一下一個大驚醒了過來
原本懸浮於虛空間的身子跟著一落實一切杳遠飄渺的感觸在這一刻全全然回籠在身他順勢舉目四顧入在眼裡的依舊是這一懷分外熟悉的景致那簾幕、那東瓶西鏡的好格局、那雕花的案與雕花的窗並著蓮花座裡纏枝的燭盞、那一冊冊累放穩妥的書卷、那靜如水的夜、那明如鏡的月……
分外的熟悉感漫溯並起帛清跟著緩緩平氣斂息心知自己好端端的在廂房寢室裡複定定渙散的神方念及方才一切原是一場月夜清夢
這一覺睡得委實是長了直接就從白晝給過度到了漸深的夜
聞了廂房內似有響動候在外邊兒伺候的婢女屈指輕輕叩門隔著門板對帛清行了個禮
帛清側目順口叫那婢子進來待她端著盛了溫水的金盆與錦帕步入之後帛清邊起身洗臉邊問了她自己這一日就這麼睡到現在
小婢女低首垂目回得軟糯“是王爺許是乏的厲害睡得很沉其間奴婢們來喚王爺用膳卻喚不起江管家見了便吩咐說不要打擾王爺待王爺醒了再去準備膳食”於此複抬目輕聲“王爺想用些什麼”
帛清了然現下睡了飽便也不覺得腹中怎般饑餓也就沒說什麼擺擺手叫她退下
婢女領了命臨退出前將那蓮形燭盞裡的宮燭點了燃
室內燭煙嫋嫋合繆轉穿堂風幽幽渙散倏倏然、靜靜然很是帶起一重嫵媚暗動的景深月華像貓兒一樣倏然撲進來映得這清輝輝的大地一瞬猶如碎金溶彩
帛清因了才睡去的緣故精神漸於遲鈍中轉為抖擻周身仍透著昭著的慵懶卻又於慵懶裡窺出一絲敏感
他踱步窗前、對月仰望偏不巧的這一瞬那優美的皓月竟是被一片片兜轉的浮雲給遮迷住了麵靨清泠天地一晌重歸於黑漆
帛清便斂了興致折步回來就那麼倚著房內一根廊柱開始重新追溯起方才他那個似幻似真的一晌驚夢
隱隱然似有所悟……
在這中央娑婆世界之裡在這命盤欽定大規章之中凡為人子女者或為報恩、或為抱怨或為還情、或為討債……方才夢境中那三位女子後兩位皆數投胎去做那前一位的孩子一個為報情、一個為報怨;而轉看那一個先行的女子下一世為父為母則是為還一個的恩、為被一個討債
此父子、母子父女、母女緣份終落成這一世至親緣份前塵誰欠了誰誰虧了誰誰執念了誰誰對不起了誰有恩有怨一經輪回這一切有識便一頃雲散煙消然而這其中的一段段公案卻是無法一筆勾銷終究是要在無聲無息間潛移默化償還清楚這是冥冥之中欽定好的天數不會亂卻因果自成
欠了的終歸要還放不下的終會有那徹底放下放得乾淨的一日故人緣儘、重新變回再無乾係的陌路;陌路生緣又成新孽孽而生苦苦而生惡凡有情識都是惡
娑婆世界遺憾世間五濁惡世孽孽生生兜轉不停;緣起緣滅作弄幾多了卻又起放下又生無邊苦海難渡岸
隻是……
我於五濁惡世行此難事得無上正等正覺為一切世間說此難信之法是為甚難
……
一抹重又刺穿浮雲的月華的剪影於室內鋪陳幻似出世的溶溶顏色一瞬恍惚有著生命暗流一般就這樣把帛清兀地由對於禪宗天道的那懷沉思中喚回俗世一瞬帛清起了癡意目頓神癡的不知眼前這看似可感可觸的現世究竟是真還是幻、是有還是無
又一念起嗬聲苦笑牽帶些許釋懷的意味
其實都是一樣的幻幻真真、有有無無更哪裡有什麼區彆
不知是夜太撩撥還是神思太旖旎隻覺室內氛圍在這一刻兀顯得頗為詭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