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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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帛宸主動提出要去向江炎“請教”一二如是帛清也就不好再巴巴的跟過去
他與齊王兄就這麼倚著小渠周邊一道白玉欄杆凝神定定的瞧著湖心亭裡帛宸與江炎一來二去不知在說些什麼
又過一陣瞧著那二人緩步下了小亭一前一後踏著細橋一路過來帛清忙迎上去對大哥謙謙然頷首做了個禮後忙不迭向江炎遞了問詢目光
江炎自然明白帛清是想問自己什麼但此情此景自然不好向他多說便回了一個眼神示意帛清安心帛清也就沒再執著什麼複轉目錯開這神光
帛宸似乎不大願意被旁人看出自己找江炎是為了些什麼事兒便勾唇一笑啟口把這話鋒給往回一轉“這位管家當真是個知音識曲兒的剔透公子本王是當真羨慕四弟能得這麼個剔透人做管家”複爽朗一笑
帛清一笑回禮“大哥府裡的人不也個個剔透玲瓏當真是與弟弟說笑了”複頷首斂目
帛宸卻“嘖”了一聲吐口的話誠然不是隻為謙虛“我可沒有與四弟說笑這漢王府裡的人自然沒有一個可以比得上四弟這位管家”沒有異樣的語氣配著如此情景卻顯得有些違合
帛清一怔微笑掛於唇畔卻誠然不知該如何回複
一旁江炎不失時對帛宸頷首一禮神態語氣俱是謙然“漢王殿下抬舉在下了在下不過好些琴笛曲樂素來也沒什麼大誌向倒是叫幾位王爺取笑”複轉目又對帛清“王爺出來了這樣久咱們家王妃娘娘可是等得著急了”雲淡風輕聲息溫和
江炎這是在暗催帛清快些離開了一個管家主動催促王爺離開當真是大管家派頭與氣場儘顯了來
看得一旁正暗中忖量的帛陟都沒禁住一個好笑
雖然明顯感覺出江炎與帛宸之間有些什麼心照不宣的事兒帛清還是順台階向帛宸告個辭
帛陟亦告辭
一行人儘數離開漢王府帛宸客套的又送了一段路在臨大門沒幾步遠的地方停步駐足不再相送
夏風溫熱燥燥的帶著烈火燒灼的無形催命感這感覺牽出心底一通煩亂壓迫的無端惶恐帛宸一人負手而立深邃目光含著淵深沉澱默無聲息目視著帛清與江炎兩道漸行漸遠、終湮沒於長街之上如織人流的背影一懷心境陡然懸起來目光微凝若有所思
盛夏的天氣之燥熱、之灼人程度自然是不消言語的歸府之後帛清便隻餘下憋悶沒有半點用膳進食的yuang了
他入了東廂房後囑侍女去沏茶來江炎早在出府時就有所準備知道王爺歸來後必定燥熱便一早就叫婢女把西瓜置於井水裡冰著了這時剛好取出來切好了於王爺解渴
婢女應命退下廂房裡帛清獨留下江炎一人示意其落座
江炎也知道王爺忍了一路回府後是必然會問自己些什麼的便就在帛清的示意之下麵對麵落了座
他這一路原也想著打個什麼腹稿但到底還是沒有因他不願有一日與帛清之間也起了這諸多的遮掩和算計可有一些事情他卻不能告訴帛清也無意告訴帛清
“江炎啊”帛清親自斟了一盞涼茶遞給江炎最先啟口打破了這突忽浮些尷尬的氛圍“今日在漢王府上大哥突然去找你都跟你說了一些什麼”於此略停一停勾勾唇角想要把這氣氛重變得鬆弛一些“卻……何至於就說了那麼久本王遠遠兒瞧著你們還相互禮讓、好不融洽”這氣氛卻沒有被帛清緩解了多少相反還因了這如許的遮掩而顯得更為尷尬了幾分
江炎心河平如鏡注目一笑“無非是些關乎笛音曲樂的雅俗之事王爺還看不出來”吐口字句聲腔亦是平和的很
“就隻是這些”帛清心念一動顯然知道江炎是在順口敷衍自己但又不知該如何問得直白
大哥帛宸是個什麼性子即便素日來的走動不是很多帛清也依舊還是有著那麼幾分了然他們畢竟是同氣連枝的親兄弟那份血緣牽引下的默契感雖不似與江炎之間親密而深厚但他與帛宸之間自然也是比江炎與帛宸之間深了許多層他心知帛宸縱是對曲子有好感也還沒到有心自撰古曲的地步又何談去向江炎請教一二況且念想起帛宸當時的神情、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很快不見的些微異樣以及隔著水汽遠遠兒瞧見他二人在湖心亭裡那通欲蓋彌彰的神容又哪一點像是沒有什麼事情問曲兒問笛那根本就是一個遮掩的幌子帛清一早就明白了
帛宸是在甫聽了江炎那一闋笛音之後才似兀有了一個什麼樣的後覺的其間玄妙定然就潛匿在那笛曲裡……
“不然還能有哪些”江炎勾笑反問
即便江炎他明知道唬不住帛清還是這般抱定了主意的不回複
這一刻也不知是天氣太燥熱還是心緒太紊亂帛清這壓抑了整一陣子的對於江炎的那通懷疑、那些隱忍終於在這一刻得了個不加收斂的大爆發“去你的關乎笛音曲樂姓江的你當本王是傻子麼如此這般糊弄本王”心念並起聲息就錚地揚高帛清額頭也跟著依稀起了淺淡的青筋
這通脾氣來得誠然是如疾風驟雨一般的迅速江炎心口被震得甫然一動方知原來帛清麵上溫和心裡卻其實是這般的在乎也一直都在這般的隱忍
這一時江炎心口也猶如被浸染在五味陳雜的大染缸裡層疊並起的一通心緒作弄的他幾乎窒息、有若沉湖這其中有微驚、有隱然、有苦悶、有隱愧、也有微慍……卻唯獨沒有負氣
“王爺”又過須臾在帛清那肆起的性子發泄的差不多、逐漸重又落回昔時的冷睿克製時江炎終於啟口麵目神情依舊如方才一轍的平和未變邊慢慢起了身子“江炎告退了王爺好好兒休息吧”因為心緒太繁冗而急意又太紛遝反倒堵得悶得江炎他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麼、該與帛清作如何的自處於是他選擇什麼都不說就此默默然退下語儘時也不待帛清再開口他抬目看了眼麵目仍有些微起伏的帛清後徑自一轉身便往房門外走
“江炎”身後衣袍擦著桌角的簌簌聲昭著著帛清的陡然起身並一聲急急的喚因短小而焦灼也聽不出是否還存著彆樣的氣慍
江炎便停了足步轉身向帛清頷了頷首“王爺還有事兒麼”
帛清喉嚨動了動雙目神光落在江炎看不出絲毫彆樣情態的麵目間什麼也沒有說隻一步步離了桌案向他那邊走過去“本王方才激動了些”頷首一歎“你莫見怪”口吻已然溫和發沉卻看得出仍然是在竭力壓製什麼
江炎本就沒有當真怨怪帛清又覺原本就是自己心存愧疚此刻當真承受不了帛清的道歉“沒有”他不覺頷首沉目語氣也是沉仄的“原本就是我的過處但是……”複一抬雙目卻變得欲言又止
帛清張了張口輾轉半晌卻也吐不得半點字句複又頷首搖頭平複須臾方抬目一顧江炎語氣於沉仄裡變得微微平緩了些“是不是跟你那枚白玉環有關”心下一動一時也不知這兩件事兒怎的就牽扯在了一塊兒去但憑著起於心的一種本能的感應帛清問得如斯直接
江炎又一撼……這麼些年來他跟在帛清身邊大幾個年頭了憑著心中那種本能與默契也不奇怪為何帛清會如此一語道破個中玄機
是的確實那白玉環其實是一件信物而他今日在漢王府一時心念所致、持著性子吹演出的這一闋《念嬌奴》便是那予她信物的人所創後他耳聞目染徑自學會的
若是知道漢王也識此曲那江炎是斷不會在漢王府裡不加顧忌的隨心吹奏的他隻恨自己即便一再的謹慎這麼副隨意不羈的性格也總會時不時為自己招惹些微的麻煩隻恨自己怎麼就那般的不小心呢
即便在漢王問起此曲時他以“聽錯了”為由頭給搪塞了過去但看得出漢王心中也已有了個基本的囫圇猜測他當時該把話說的更加圓滑一些該裝出無辜姿態認下這曲兒是《念嬌奴》並告訴漢王這曲兒是他聽一位江湖朋友吹演過的……這樣便明顯比那一句“聽錯了”而更能使人信服吧
但這紅塵之中、大千諸事一環一環全部都是安排好了的該在何等樣的時辰地點、遇見何等樣的人、滋生出何等樣一段麻煩……沒有一處不含著命盤的欽定如此那些事後的悔不當初便又顯得其實是沒有什麼必要的了
江炎抬目一點一點與帛清有些深邃的目光直直對視“江炎還是那句話”他沒有直麵去回複帛清的疑問卻又好似是默認了這樣的揣摩沉聲正色“無論如何江炎都不會做出對不起王爺、對不起榮錦王府的任何事情江炎隻會幫著王爺隻會希望王爺越來越好的”那麼其餘的知道與不知道當真還有那麼的重要麼
江炎的性子帛清明白認識他又不是一天兩天也自知是問不出所以然的除了江炎自己想說如是在聞了這般樣的回複之後帛清麵上也沒什麼明顯的變化麵頰還是隱有抽動他頷首長長一歎帶出涓濃而摻苦的心緒“可是江炎……本王隻希望你好我們都好”若你不好本王即便再好……也都不是真正的好
簡單的一句話漫溯起來不重甚至輕飄飄的而那隱在字裡行間並沒有言明的許多真味江炎是一如既往的明白“放心吧”他迎帛清又行幾步抬手搭上帛清一段肩膀頷首沉目“我們都會好的”
江炎的話於之帛清從來都是莫名安然
帛清那心便寬了幾寬沒有再說什麼卻轉目又是沉沉長長的一聲歎息複不再顧著江炎徑自抬步出了廂房往院子裡去了
留下江炎一人心沉五味良久良久默默立於當地沒做聲息、亦沒做感觸須臾後一陣清風撩撥發絲他方側首於無聲無息處徐徐然一歎冗長到底搖了搖頭默默然行步出了屋子靜靜帶起兩扇雕花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