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將近二十米外,奔跑著兩個全獸化的老虎、巨蜥獸人,他們的身形同樣龐大,充血的眼瞳在夜色下散發著殘忍的光——若是他們真的能夠追上這頭年輕的豹子,恐怕會將對方徹底撕碎,變作充饑用的獸肉。
豹子艱難地向著冕藍國界線內奔跑,在奔跑間他的腹部落下一地的鮮血,即使是對於恢複力強大的獸人來說,在受傷的情況下這樣玩命地奔跑也是有些受不住。
他一步步逼近著半山腰上藏藍色的旗幟,胡須被雪水打濕,終於一躍落在了旗幟之後,留下了身後的一串腳印。
老虎和巨蜥也停了下來,此刻他們形成了一個鼎立的局麵。
豹子站在半山腰的冕藍旗幟後,老虎與巨蜥對視一眼,他們心有不甘,奈何作為軍方的軍官不可以隨意踏出國界線,否則就是對鄰國冕藍的挑釁。至於對麵那頭不知道哪兒的雜毛豹子一向神秘,來源追溯不清,他們無法斷定對方是不是冕藍獸人,此刻隻能陷入僵持。
豹子晃了晃尾巴,他的下腹還在不停滴答著鮮血,那從肉體中流出的滾燙鮮紅將地上的積雪打出一個小坑,甚至能夠看到褐色的石塊。
“媽的!我們走!”巨蜥不甘地唾了口腥氣的沫子,最後隻能原路返回,畢竟他們可沒有挑釁冕藍的資本。
老虎威風凜凜地吼了一聲,這才隨之離去。
見兩獸離去,下腹染血的豹子腳步一個踉蹌,便有些堅持不住,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在這裡,便隻好撐著勁兒一步步翻越那嶙峋的山麓。
“吼!”
又是一聲虎嘯,那聲音震耳發聵,好似耳側鳴鼓,山間的積攢了許久的白雪被此震顫,竟是連著半山腰的碎石一起滾落,滔滔追在豹子身後,那白茫茫的一片裡很快就埋住了矯健的雜色影子,待山麓安穩,那已經是初陽微升之時。
太陽東升西落,白日的溫暖到了夜間就是純然的涼意。
在拾納湖旁是這個季度暫時安家的遊牧犛牛一族的獸人,他們在此紮著厚厚的羊皮帳篷,正好可以抵擋坎達爾雪峰上來襲的寒涼。
坎珠拉是犛牛一族的族長之子,去年剛剛結束了全獸化獸人的訓練後便回到了家鄉,而今正同族人一起在拾納湖的周圍點燃篝火、準備跳舞喝酒,以讚頌慷慨無私的坎達爾之眼。
族人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誒你們聽到了嗎?今早太陽升起之前似乎有兩聲虎嘯!”
“那我可沒聽見,這附近我長這麼從未見過老虎!”
“今早好像還雪動了,怕是坎達爾上住著的山神被吵醒了……”
坎珠拉聽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便起身往拾納湖邊走去。
他是犛牛族獸人中少見的單薄身材,已經成年卻還不到一米八,連膚色都不像是雪山下的子民。老族長對他疼愛得厲害,幾乎什麼都先緊著坎珠拉,即使是外參加訓練營的那幾年,他也因為姣好的外貌而得到了優待。
或許因為自己是少有的全獸化獸人,坎珠拉年輕而驕傲,他在訓練營中知道了男人也可以和男人相愛,便逐漸發現了自己的不同——比起女生,他確實更喜歡被男生們環繞,甚至他借由自己的外貌和善於撒嬌的性子得到了很多同性的關照。
可惜他心高氣傲,看不上訓練營中向自己告白的男性,在回家後稍待了幾日便耐不住心思,想著要離開雪山、去那高樓林立的城市裡找一位配得上自己的男性獸人。
正走著幾步,坎珠拉忽然看到了拾納湖的另一岸浮著一道黑影,像是什麼獸類,皮毛濕濡,側躺的脖子上還有一串在月光下發散微光的珠鏈。
坎珠拉仿佛被蠱惑了一般緩緩靠近,他看到了一頭半身浸潤在湖中的巨大黑豹,一縷縷褐色、白色的染料自他身上與湖水交融,形成了一道道旖旎的光。
千裡之外,已經在冕藍軍方從事醫療輔助工作,並年紀輕輕就得到軍官實習證明的伏姣一腳踏到辦公室裡,他看著日曆數著謝承回來的日子,甚至已經偷偷擬備了一個完美的告白計劃。
——今年,終於捱到了成年,他一定要做搶先告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