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哥哥！”我驚叫著撲到他身邊，把他的身體扶正，又重新調整了他剛剛快要掉下車的右腿，“你乾嘛要開車門？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我的語氣不善，剛剛那一幕，真的把我嚇壞了。
杜斌也扶著我爸走到了副駕駛位置旁邊，關心地問，“程姐，迦楠哥，剛剛沒事吧？”
阿楠哥哥搖搖頭，“我沒事。”
他拉著我的手，又把身體挺了挺，看著車外的我爸，“伯父，阿錦剛剛說的話您不要當真。我是打算去醫院檢查的。您推薦的醫生號很難約，阿錦辛苦約到了，我怎麼可能不去。萬一這個醫生真的有什麼好辦法讓我再恢複一些呢，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呀。”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阿楠哥哥，他從來沒有跟我表達過這樣的意思，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嗎？
“阿錦，”他捏了捏我的左手，“我願意去醫院的。”說著，他又看了一眼我爸，目光裡，似乎帶了一些歉疚。
“那我們就上車吧！”杜斌打開後座門，請我爸上車。我爸手扶著車門，猶豫了片刻，說道“阿錦，迦楠，你們去吧。我就不去添亂了。”
說完，他關了車門，又趴到副駕駛的位置對阿楠哥哥說，“迦楠，你彆有負擔。我和阿錦既然已經接受了你的身體狀況，就不會再去嫌棄你什麼，我們永遠會站在你這一邊，會是你最堅強的後盾。伯父想叫你去檢查身體，不過是滿足我自己的一點兒念想，我總想著，也許你的身體可以再好一點，我們阿錦也可以不那麼辛苦。”說著，老頭轉頭看了我一眼。
隨後，他繼續麵對著阿楠哥哥，“何況，站在一個長輩的角度，我還想著，如果你爸爸還在，他也一定不會放棄所有讓你康複的機會，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可能，他也一定會儘力讓你一試。這一點，我和阿錦也一樣。但我們並不想勉強你，你如果實在不想去，那就不去。而你去也好，不去也好，都絲毫不會影響你在我和阿錦心中的位置，你始終是阿錦最喜歡的阿楠哥哥，也是我最掛念的洛家小子洛迦楠。”
“伯父，我知道。”阿楠哥哥有些哽咽了，他看看我，又看看我爸，“所以我願意再試一次，哪怕不會有好結果，也總比試都不敢試要強。”
“那——”老頭轉頭拍拍我的肩膀，“阿錦，你帶迦楠，你們去檢查吧。如果有好的結果記得跟我講一聲。”
我爸轉身朝養老院走去，他蹣跚的背影在陽光下被拉得老長。他越來越憔悴了，也越來越偉岸了。
我繞到另一邊上車，杜斌則追著去送我爸了。
我上車後再次問阿楠哥哥，“你真的願意去醫院嗎？阿楠哥哥，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不想你勉強自己。”
“阿錦——”他看著我突然掉了淚，“你知道的，我所有最親近的家人，都是在我受傷前去世的。我受傷後，隻有我一個人麵對一切，小峰那個時候還小，至於我關係最好的隊友，他因為我的情況不得不選擇了退役，我影響了他的人生，我又有什麼臉麵去奢求他的關心？”
我俯身摟住了他，輕輕拍著他的背給他安撫，“阿楠哥哥，你彆哭，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你以後再也不是一個人，以後的你有我，有我爸，還有杜斌。”
“阿錦，我真的很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很感謝很感謝。我知道，你和伯父，都是真正關心我的人，我願意為了你們，再試一次。真的，我願意。”
他靠在我的肩頭輕輕抽泣，他的一呼一吸都落在我內心最柔軟的位置，“阿楠哥哥——”我輕撫著他的後腦勺，“好，那我們就再去檢查一次。如果有希望我們就去治療、去複健。如果沒什麼改變，我們就一切如常。阿楠哥哥，不管怎麼樣，我都願意陪著你一起麵對。”
“好。”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異常堅定。
杜斌送完我爸回來，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和阿楠哥哥，嚇了一跳，“不是吧，程姐姐迦楠哥，不就去個醫院嗎？你倆哭啥？”
我趕緊擦乾我不知不覺流下的眼淚，又替阿楠哥哥也擦了一下淚水。
“誰哭了？”我從後視鏡看了一眼一臉驚訝的杜斌，“我們才沒哭，就是剛才車裡風大，我們不小心迷了眼睛罷了……”
杜斌撓撓頭，“風大嗎？要不要關窗戶？”
阿楠哥哥破涕為笑，與我對視一眼，跟我說，“阿錦，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