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楠似錦！
他的語氣冷冰冰的，我聽著很難受。
這件事明明是我的錯，後果卻要他來承擔。
我快速收拾好他被子上的一片狼藉，想抱他去衛生間給左手衝涼水。小時候我不小心燒傷，去了醫院後，醫生就是讓我把受傷的部位浸到涼水裡，受傷的地方疼痛就會緩解。
可他不願意移動身體，還說“程錦，你不用管了，真不疼。”
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但是我也不能真的就不管了。我找來濕巾覆蓋在他左手手背上，希望這樣也可以有效果，最起碼，不會越來越嚴重。
他看著我忙活，歎了口氣，右手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坐下來，對我說“程錦，你歇一會兒吧。”
“我又不累。”我邊說邊拆了裝著其他早餐的袋子，正準備給他拿個烤包子的時候，突然想到我還沒有幫他洗漱，於是又站起來，準備去拿漱口杯，讓他先刷牙。
“程錦——”他很嚴肅地又叫了我的名字一聲，我回頭看他，他也仰頭看著我。
“對不起，程錦，我本來是想陪陪你，結果現在……折騰了你一早上。我不該這麼自不量力跟你上了這趟車，我不該這麼沒有自知之明的……”
說著說著，他的嚴肅變成了自責，變成了悔恨，他的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往下掉。
“阿楠哥哥，你說你要陪我，你這不是做到了嗎？而且，要不是你來，我現在說不定正跟一堆不認識的人擠在臥鋪車廂那麼小的隔間裡，說不定他們打呼嚕震天響，我連覺都沒法睡……”
“這不是重點啊，程錦。我以為，我儘力做我能做的，即使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給你幸福，也總可以給你帶來一些快樂吧。可是我發現我錯了，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我就是個累贅。”
“我不配和你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後，他開始在床上摸手機。
手機其實就在他左手邊，隻要他動動左手，一下就能拿到。
可他隻是在用右手摸索，摸遍了身體右邊後，又撐著床努力側身，試圖摸左邊。
他自己也低頭向下看，可拱起的被子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完全沒看到近在咫尺的手機，手就在手機周圍摸來摸去。
我最見不得他這樣無助的樣子，可是此刻我就是不想幫他。
他剛剛的一席話，又把我拉回了過去，拉回了那個他曾經拚命趕我走的時候。他說他是累贅，他說他不想拖累我。
他說他要跟我離婚。
今天和之前相比，除了沒有說出那句要離婚的話外，又有什麼區彆。
好吧，不管怎麼說，他沒有說出那句“我們離婚吧”，我總還是可以原諒他的。
我從他的手邊拿起他的手機交到他的手裡，“阿楠哥哥，彆找了，你的手機就在這兒。”
他抬起手，看著手裡的手機忽然笑了。
“原來就在我手邊。可我就是找不到。”
他給杜斌撥了電話，喊杜斌來接他。
我問他要乾什麼，他說，“程錦，我就隻能送你到這兒了。後麵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說著說著，他又笑起來，“我這是說什麼呢，好像前麵的路我有幫過你什麼似的。”
杜斌很快來了，他讓杜斌幫他收拾了東西，然後對杜斌說，“我們準備下車回龍城吧。”
杜斌一臉懵的看看我，又看看阿楠哥哥，“你們這是怎麼了？迦楠哥，你不是在新城都……”
“杜斌！”他忽然用力把手機摔了出去，“不要說了，杜斌，我們回龍城。”
杜斌不敢再說話，迅速把東西收拾好，可是，輪椅還在車廂連接處的行李架上，況且，火車過道也沒法推輪椅。
杜斌看著阿楠哥哥，又確定了一遍，“真的要在下一站下車嗎？迦楠哥，距離下一站，還有幾分鐘了，我們可能根本都來不及走到門口，你要不再想想？”
杜斌又看向我，我知道，他想讓我開口勸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