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的瘟疫是真的。”姚長生看向她點點頭道,“這個我在翰林院見過檔案記載!”閉上了眼睛,“很慘烈。”
陶七妮回握著他的手,輕輕的摩挲著他的手背,無聲的給予力量。
“那你乾嘛不直接表明身份。”陶七妮開口道,將情緒低落的他給拉回來。
“咱們下山後,到山下打聽、打聽,是不是真的是劫富濟貧,殺貪官、除惡霸。”姚長生黑曜石般的雙眸看著她認真地說道。
“嗯!是該謹慎點兒。”陶七妮點點頭道,忽然看著他說道,“如果他們真要投靠主上的話,彆讓他們吃燒烤之類的東西,比如烤肉。”
“為什麼?”話落姚長生明白過來道,“是有心裡陰影對嗎?”
“對!”陶七妮鄭重地點點頭道。
“造孽啊!”姚長生閉了閉眼道,“這天花是烈性的瘟疫,得了十之ba九治不好。”
陶七妮動了動嘴,話到舌尖又退了回去,現在說不合適,等她拿出強有力的研究數據再說。
陶七妮黑白分明的雙眸看著他笑眯眯地說道,“你們現在可是名揚天下了。”
“嗬嗬……”姚長生低垂著頭羞澀的一笑道,“廬州城下兩場戰鬥,打出威風了。”
“這大寨主對你們了解的還挺清楚的嗎?”陶七妮清澈的雙眸盈滿笑意看著他說道,“連讀書認字都知道。”
“這個很吸引人的,當然要大肆宣揚了。”姚長生溫潤的雙眸看著她說道,“說到這個可是受你啟發。”
“哎!我可沒那麼偉大,隻是想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有一技傍身我希望大家都過的好。”陶七妮目光平和地看著他溫柔地說道。
這點上姚長生有些汗顏,端起粗陶碗,輕哆了兩口,借以掩飾自己的心虛,他當時可沒那麼好心。
姚長生放下手中的碗,抬眼看著她問道,“你說都讀書認字了,這天下會不會改變啊!”
“不會。”陶七妮篤定地看著他說道。
姚長生聞言詫異地看著她說道,“怎麼可能?”
“這天下永遠是……”陶七妮握緊了拳頭沉靜的眸光看著他說道,“拳頭硬才是硬道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跟現在沒啥區彆。”看著懵懂的他又道,“是不是覺得讀書認字了就感覺自己學問淵博了。”
“那當然不是了,能書會寫,離學問淵博還差得遠呢!”姚長生聞言立馬說道,“我自認聰明,也是紮紮實實的苦讀了十多年。”
“讀書認字,跟你有沒有獨立的思考能力可完全是兩回事。”陶七妮食指點點自己的腦袋道,“就比如看地方日誌吧!我看到有趣的橋段,我就會追根究底的去探究。有些人隻覺得有趣,好玩兒。”
“你這是在說我呢!”姚長生指指自己好笑地說道。
“人雲亦雲不止是說多數人大字不識一個的現在。即便這全天下的人都會讀書認字了,但依然是人雲亦雲。”陶七妮挑眉看著他說道,“讀書認字隻是有了自我的表達能力,這當然就看誰能說的過誰了?”
陶七妮輕撫額頭看著斂眉沉思的他道,“雖然有失偏頗,有點兒以偏概全。我爹娘那真是一個字都不認識,不是災荒逃難出來,根本不可能遇見你,如果沒有認識你,那麼他們的一生你可以預見,懵懵懂懂的過完這輩子。”頓了一下又道,“你初見我爹娘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不敢直視你,更加的謙卑,動不動就跪,你說一,他們不敢說二,願意聽你。”
“嗯嗯!”姚長生忙不迭地點頭道,摩挲著她的手意有所指地說道,“你也一樣。”
陶七妮聞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
“對!”姚長生輕點了下頭道,“真不一樣。”
“怎麼說呢?讀書認字隻是敲門磚而已,路還長著呢!”陶七妮看著他輕笑出聲道,“而且這人啊!總是喜歡誇誇其談,總覺得自己就掌握了就是真的。然而有什麼用,除了嘴皮子利索了。”
“嗬嗬……”姚長生看著她搖頭失笑道,“言辭還是那麼犀利。”
“當然有些人會失落,因為引以為傲的優勢沒了。”陶七妮不厚道地笑道。
“你對文人意見還那麼大?”姚長生深邃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錯錯錯!我對自私自利的文人意見大,一心為公我是很敬佩的。”陶七妮聞言立馬說道,“武將我也一樣,這看他們的立場,是為公還是為私!”眉藏機鋒,目蘊靈秀,冷哼一聲道,“誰讓他們著書立傳的時候不能客觀的評價,非要貶低彆人來抬高自己,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樣子。”
“沒有眾生供著他們,他們屁都不是。”陶七妮不客氣說道。
姚長生看著氣鼓鼓的如青蛙的她一臉的笑意。
“我認真的,你笑什麼?”陶七妮板著臉看著他說道,“你也見識過真正的廟堂,那些文臣什麼樣?天天就會耍嘴皮子,互相扯皮,最後不了了之。娘的黃花菜都涼。應該怎麼做?知行合一、學以致用,也就是少扯蛋,腳踏實地的做實事。”
“嗬嗬……”細碎的笑聲溢出姚長生的紅唇。
“你怎麼又笑了,我不說了。”陶七妮噘著嘴狀似生氣地說道。
“不笑,不笑,我家娘子說的對。”姚長生將她摟進懷裡道,“天晚了,咱們睡覺,明兒還得趕路呢!”
“嗯嗯!”陶七妮窩在他懷裡點點頭。
姚長生鬆開她,起身關上門,將門閂插上,然後過來吹了煤油燈,拉著她一起上了吱吱呀呀的簡易的木板床。
“這床會不會塌了呀!”陶七妮一咕湧,吱吱呀呀的聲音乍起。
“不會,你彆亂動。”姚長生摟著她道,“快睡覺,這些日子風餐露宿的。”
這破床板他就是想也不敢啊!真能塌給他們看。
“他們不會月黑風高夜,把咱給……”黑暗中的陶七妮又故意地說道,感覺到身體僵硬的他,輕笑出聲道,“睡吧!我下藥了,敢靠近咱,讓他們一覺到天明。”
“我怎麼沒事?”姚長生驚訝地說道。
“這話說的,我能讓你有事嗎?”陶七妮腦袋親昵的蹭蹭他的胸膛乖巧地說道,雙臂環著他結實的腰身拍拍道,“睡覺。”
兩人一覺到天明,神清氣爽的,簡單的梳洗後,吃了程大奎準備的豐盛的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