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我說。
當夜深了,勝利呼嚕打起來的時候,我依然瞪眼坐著。最後不知怎麼睡了過去,結果一樣,還是驚醒,發呆,出神,等心情平複。
就因為我這個怪毛病,勝利不敢近我的身,所以他仍處於對老祖宗的歉意當中。
這天,下過了雨,空氣清新沁涼,我坐在院子裡啃蘋果,勝利在菜地裡捉蟲子,他在院子裡種了一爿蔬菜。我無意間朝天邊看了看,彩虹,天邊掛著彩虹,我仿佛想起了什麼,走到勝利身邊,說“我想起來了,我叫王彩虹。”勝利曾問過我的名字,可那時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我說這話的時候把視線轉向了天邊的彩虹。勝利瞅了我一眼,也把視線轉向天邊的彩虹,接著又把視線轉向北天的黑雲,說“我想起來了,我叫張白雲。”勝利自從知道我有那個怪毛病後就對我有點兒不耐煩了,說不定哪天他就把我趕出去。他俯下身繼續捉蟲子,我回到凳子上繼續啃蘋果。
勝利雖然對我失望,但依然照顧著我。
時間一晃,一個月了,我每天吃了玩,玩了吃,睡很少的覺。
這一個月來,基本沒下雨,蔬菜地裡很乾旱,勝利給農田澆完水,回來又給菜地澆水。菜地旁邊有一眼井水,勝利搖著軲轆把水提上來,我沒見過帶軲轆的井,覺得很好玩,就跑過去幫他的忙。勝利見我肯乾活了,很高興,他讓我打水,他去澆水。
我搖著軲轆,覺得好玩極了,看著盛滿水的水桶漸漸升上來,我有一種成就感,很快就打了好幾桶的水。我盯著在井中上升下落的水桶,突然覺得它們像極了我見過的一個東西,那個東西不小,可以用龐然大物來形容,這小小的水井和水桶和它是多麼相似啊。它是……它是……它像樹苗鑽出地麵一樣從我腦海裡鑽出來,它是電梯!
我以前可是天天坐電梯,不久前,電梯出了故障,把我和那個女人困在了裡麵,那個女人就是夢中那個盯著我的人。水井和水桶給了我啟發,我想起來了,我像躲避瘟疫一樣離開水井,遠遠的驚恐地盯著它。
“你怎麼了?”勝利問我,一臉的不耐煩,他一見到我有不正常的行為就表現出不耐煩。
“沒事,我累了,我回屋躺躺。”我說。
回到屋裡,我躺在涼爽的涼席上,回憶起了那段殘酷的往事——
那是一個晚上,我出門和好朋友聚會,我的家在16樓,出門進門都得乘坐電梯。我穿著一件縐紗裙,畫著素妝,很自信地站在電梯中,電梯裡共兩個人,一個是我,那個也是個女人,一個著妝濃豔,衣著暴露的女人。我平時很看不慣這種女人,十分嫌棄地站在後麵拿眼睛瞟視她,她的腰裸露在外麵,纖細風騷,但不得不承認真好看。她正在打電話,“行了,行了,著什麼急啊!我就快到了!”這是個騷媚入骨的女人,她說話的時候渾身都在騷動,這種女人的一行一動都有一股騷勁。她很快掛了電話。這時電梯下降到8樓了。當樓層鍵顯示4樓時,轎廂突然發出“轟轟”的悶想,停止了。我和那個女人大驚失色,我們知道這是電梯出了故障。
“怎麼辦哪!”她驚恐地對我說。
我說,“彆怕。”然後按下了樓層所有的按鍵和急救按鈕,貼牆站著。
那個女人也學著我的樣子,貼牆站著。
我也非常害怕,說“這萬一掉下去,咱們會摔成肉泥。”為了多一條生路,我又拿出手機,報了警。
女人嚇得臉色都變了,這時她的手機響起來,她接起了電話,衝那邊吼道,“催催催!命都快沒了。”
那邊是一個男人,也開始對她吼,女人立刻掛斷了電話。
我對她說,“如果你真有急事,可以爬出去。”
她想了想,聽從了我的建議,去扒轎廂的門了。門被她扒開後,我看到轎廂停在兩層樓之間偏下一些,那個可供人爬出的口不大,但能裝下一個人,那層地板很可能是四樓的地板,轎廂和電梯井道的牆壁之間有很大的縫隙,我想象一個人若是掉進去會是什麼樣子?那個女人開始往外爬,她個高腿長,狹窄的空間使她行動不是很靈便,她掙紮著爬出了半個身子,回頭對我說,“托我一把呀。”我剛想走過去,隻聽“轟轟”又兩聲悶響,電梯啟動了!“快把我拉下去!”女人驚恐地大叫起來。我嚇得本能叫了一聲,雙手抓住了頭發,腿像紮了根一樣,動不了。電梯的運轉是非常快速的,女人來不及縮回,隻聽“哢啦啦”的骨頭響,她那好看的腰肢被轎廂頂斬斷了。轎廂向下滑去,女人的上半身留在上層樓,下半身掉在轎廂裡。我抓著頭發,驚恐看著那掉落的下半身,腰的截麵已經血肉模糊,不知什麼器官混合著粘稠的血流淌出來,頓時紅的黃的白的混成一鍋粥,紅的自然是血液,白的是沒有消化的食物,那黃的就是……我惡心得嘔吐起來……
電梯在二樓停止,我邁過那半截身子,逃了出去,逃進了深山老林,一個沒有電梯的地方……
原來我真瘋了,被嚇迷了,可是現在我清醒了,我的精神康複了,突然覺得好累啊,我睡了過去,也沒有做那個夢。
當我醒來的時候,還是在那個叫勝利的男人的屋裡。我坐了起來,他說我睡了三天了。
“你好像變正常了。”勝利說。
我揉揉睡疼的腦袋,說,“是啊,我經曆了可怕的災禍,現在終於想明白了。我要回城市了,謝謝你的照顧。”
勝利的臉色耷拉下來,他說“你不跟我,你們都不跟我,你們都嫌棄我!我不會讓你走出去的!”說完,他把我的手反剪到背後,不顧我的尖叫,把我押進了一個柴房裡,拿繩子把我的手綁了起來。他衝我獰笑,殘暴地強了我,然後,把我五花大綁。
“你們這些女人,就知道認錢!”他說。
他把我抱到一塊木頭上,我驚恐地發現那是鍘刀的托木,鍘莊稼的鍘刀!刀此刻正豎著。他要怎樣斬我?應該是腰吧,因為刀刃正對著我腰的位置。真是諷刺啊,我也要以這種方式死去。
“我要鍘了你!”他惡狠狠地說。
勝利握住了刀柄,鋒利的刀刃向我俯衝下來,我的嘴被堵住,叫不出聲,隻聽“哢嚓”一聲,一陣劇痛,腰好像是斷了,但我的意識依然清醒,,原來人被腰斬不會立刻死去。我看到勝利拿胳膊夾起我,把我帶出柴房,這是去哪兒?我看到他來到院子裡,移開院角一塊石頭,裡麵黑洞洞有惡臭撲鼻而來,勝利把我扔進了那個惡臭的黑洞裡。我掉在一堆硬棒棒的東西上,洞雖然很深,但借著外麵的天光,我還是看到了裡麵的境況,洞裡全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接著,我看到我的下半身被扔了下來,正砸到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