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李雲釗的使者,用意當然是今早幫助他們坐實蘇祠殺害段興紅的事實,讓他聲名掃地,最好的結果就是顧汾不得不將他逐出門下,掃出語淵。
蘇祠還是發現了些異樣,他與這四個人朝夕相處的時間已經有數年之久,當看到牟門微微下垂的嘴角時,他便知道牟門在糾結著什麼,連一場直來直去的段名也麵色古怪,與他無話不談的慕梁雲同樣給他一種猶豫不決的感覺。
然後他看向了段成丈,他整個人似乎輕鬆了許多,那隻能說明事情在按照著他的計劃一步步向前。
如鹿忽然走了出來,她看向眾人道“我可以證明,蘇先生說的話。”
她說的是蘇先生,不是公子也不是哥哥,用意自然是將兩者的關係拉遠一點。
“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給他證明?”段成丈身後一名武者蔑視道。
“就是,你誰啊?”
既非名門大族,又非語淵學生,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小丫頭,說的話誰會信呢。
段成丈回首狠狠瞪了幾個人一眼,這些人都是他臨時找來的,段家如今已經不同往日,行事匆忙,很多事也就沒和這群人說。
鹿兒雙手自然落下,輕盈的走了出來,她嬌小的身軀上似乎突然充滿了一股傲氣。
依舊帶著幾分稚意的眉宇間升起一股昂然之意,她很討厭這群人,但她這一次,她的語氣卻很平靜,因為許姑娘在宿霧山上就是這樣的。
她淡然的望著眼前的眾人,平靜的說道“我叫如鹿,我姓吾,五行之吾的吾。”
吾,從五從口,代表的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段成丈嘴角輕輕抽搐,身後的幾個武者眼神呆滯,他們亦是修行者,近幾天發生的大事自然有所耳聞,但畢竟身處底層,知道的有限。
不過太初宗換宗主這樣的大事他們自然知道是個女人,就叫如鹿。
“家父吾令修,”鹿兒一字一字的說。
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提及自己父親的姓名,一個曾經響徹大臨的姓名,如今雖然消失但還存在的姓名,她的聲音依舊有些顫,但她小臉上滿是鎮定和驕傲。
蘇祠望著這樣的鹿兒,有些心疼。
於是他走了過去,擋在了她的身前,抓住她的小手,說道“有哥在,乖乖站在我後麵。”
段成丈朝如鹿行了一禮,說道“原來閣下便是新任太初宗主,段某失敬,宗主給蘇祠證言,當然是不會信口開河的了,隻不過我們不妨再聽聽蘇先生幾位同窗的說法。”
眾人同時將目光落在了慕梁雲四人的身上。
顧汾也一樣,他的麵色依舊溫和可親,淡雅的眸子望著四個學生,似乎很是期待。
陽蕭看了蘇祠一眼,看向段成丈說道“昨天我們四人想著小師叔要回來了,於是商量著去郊外樹林等他,給他個驚喜,隻是左等右等也不見小師叔人回來,”
他吐字非常清晰,語速也適中,聲音沉穩有力,院律大人又將聲音播散開,便是外麵的白河百姓也能聽見。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密林中蚊子也多了,我們爬上了樹等他,那時候應該快到子時了,我們看到了段興紅帶著幾個黑衣人出現,然後他們有的埋伏在灌木草叢裡,段興紅上了樹。”
“當時天色很暗,我們也小心,他們沒有看見我們,沒一會兒,小師叔便騎著一匹馬帶著太初宗主來到密林,我們隻見到段興紅出去攔住了小師叔的路,兩個人談了很久,之後就突然打了起來。”
“小師叔修為高深,看的我們是眼花繚亂,也不知從那裡掏出一把發光的紫劍,劍氣好似縱橫三萬裡,厲害的不行,我們四人當時就心生崇拜之意,段興紅那裡是小師叔的對手,被耍的稀裡糊塗”他一本正經的說著,話語之間卻更像在誇蘇祠一樣,麵容卻像一塊木頭一樣沒有一點變化。
段成丈的臉色由明到暗,蘇祠的麵容上卻一直帶著笑容。
“但小師叔不想傷害段興紅性命,一麵戲耍這他們幾人,一麵說著什麼,我們當時忙著學劍,也沒怎麼注意聽。”
段成丈惡狠狠的瞪了陽蕭一眼,似乎在說你們陽家今後就要完了。
之後他又說李釗雲突然出現勸架,然後就沒打了,小師叔走了,李釗雲好像是在那裡和段興紅敘舊,他們四人跟上小師叔步伐,一起回了學院。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段興紅怎麼死的我們不知道,這你得去問李雲釗,他給你那封手書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去好好細品。
段成丈有些氣急敗壞,他心裡不知已經問候了李釗雲的祖宗多少遍。
但他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慕梁雲接上,所說一模一樣,緊接著牟門和段名,都是同一樣的話,同一個意思。
“段叔,你是不是被李釗雲給騙了?”段名說完這麼給整了一句。
“唉,興紅和我關係也不錯,怎麼出了這種事,一定是李釗雲那王八蛋乾的,”慕梁雲氣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