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小師叔!
趕走了黃姓男子,蘇祠望著窗外沉思了起來。
白舟行所說的陛下的諭令究竟是指什麼,對於這個自己還沒有謀麵的師兄,他還是很警惕的。
雖然他的老師與白舟行的老師關係不錯,但現在,真正能夠威脅到白舟行夫子之位的人就是他的老師了。
雖然大學仕梅洵以及大學仕蘇浣都在與白舟行爭奪這個夫子之位。
但是如今西林一脈,大部分的權利還是掌控在白舟行的手中,而且是他將處於爭鬥中的西林拉回正軌,能夠與皇帝陛下扳手腕的人絕對不會弱。
昨夜他與老師分析過朝廷以及皇帝,這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因為他已經落入了皇帝的棋盤。
這絕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他想脫身,但從昨夜的談話來看,老師沒有讓他從棋盤上下來的想法,還想讓他連接東林和西林。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真是荒謬,東林怎麼可能願意與西林建立一架友好橋梁,要知道,曾經東林就是毀滅於西林的。
蘇祠沉悶的喝了口茶,然後將杯子扔在了桌子上。
杯子斜斜的在桌子上旋轉,蘇祠轉身離開了房間。
最後杯子滾下了桌麵,摔了個粉碎。
看到慕梁雲幾人吃的津津有味,鹿兒第一時間發現了他。
隨便吃了些又匆匆上路,對於剛才在房間中的事情,蘇祠也全盤向幾個朋友說出,沒有任何隱瞞。
陽蕭騎馬追上蘇祠,望著蘇祠悶悶的表情,說道“我想了向,對於那位大先生的話,首先他一定不希望你去京都,因為你去京都代表的就是聖師,而且你本身也有地位去爭奪了所謂的夫子之位。”
蘇祠看向他,雖然他很清楚這隻是從理論上麵來說,但是聽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說出這樣的話,他還是覺得有些好笑,說道“什麼夫子之位,我上一秒還隻是落雲郡茶村裡麵的頑童。”
陽蕭嘴角勾勒出點笑意,說道“臭屁呢你,我說說你還當真了。”
鹿兒抓著蘇祠的衣襟,說道“才沒有,除了哥哥,還有誰有資格坐夫子之位。”
鹿兒臉上洋溢著十足的崇拜之情以及百分之一千的自信,仿佛說的就是已經成了的事實一樣。
蘇祠好聲勸導“鹿兒,盲目崇拜的是不對的。”
鹿兒道“鹿兒才沒有,鹿兒眼睛可明亮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還努力的睜了睜自己的大眼睛。
蘇祠暢然一笑,然後看向陽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我也想過,但是即便我去了京都又能做什麼,一沒有熟人,二沒有實力依靠,難道我那師兄這麼膽小。”
這不可能,如果他白舟行都膽小了,這個世間又有幾個膽大的人。
一行人進入古道,道路兩旁有些發黃的荒草。
陽蕭道:“他說了是諭令,是陛下的諭令,”他將陛下兩個字掐的很重。
蘇祠恍然大悟,昨夜老師就和他說過,皇帝很有可能要召他入京都,而白舟行不想他代表顧汾進入京都,進入西林。
他承認了蘇祠的小師叔身份,也希望他永遠在外麵做一個小師叔。
所以他讓蘇祠拒絕的諭令,就是皇帝陛下召他入京的諭令。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隻是他將思路跳出了這道諭令,他以為陛下還會有其他的諭令,譬如對他家人的諭令。
畢竟皇帝要他做事,給皇家做事,從來沒那麼舒服,如果他手中沒有捏住比你性命更重要的東西,他怎麼敢放心的讓你去辦事。
但依照陽蕭這樣的思路,也是極有可能的。
他點了點頭,陽蕭說道“多想無益,抓緊趕路吧,今晚我可不想跟著你睡草地。”
蘇祠看了眼周圍的環境,他們出汝城已經好幾裡地了,兩邊的荒地裡麵長滿了高高的蒿草,此時正是春季,應是農忙的季節,但這裡的地似乎已經被荒廢了許久。
牟門便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什麼這裡的地沒有人種?”
牟門一家曾經也算是大戶人家,雖然因為父親的事情家族沒落了很多,但也還沒有到租地耕種的日子。
慕梁雲看向地裡的一棵枯樹說道“離開京城,你會發現有很多這樣的地方。”
自山村裡麵出來的蘇祠大概知道一些,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一些財主,寧願把地荒廢也不給百姓種,百姓接受不了高昂的租糧,也不願意租。
慕梁雲的家庭困境比他還要困難,可以說他就是從地裡走出來的少年。
“沒有人租當然是因為租不起,財主家裡不缺錢不缺糧,也不在意這麼點勞力,農民永遠也不可能比得過他們,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來人了的。”
蘇祠很清楚這樣的現實,接著說道“久而久之也就成了這樣子,現在的大臨雖然聽起來蒸蒸日上,但固化的等級之下,最苦的人永遠在底層。”
牟門沉默了下來,他身邊的段名一槍斬過高高的雜草,憤憤不平道“這些人真他娘的惡心。”
慕梁雲道“不要覺得惡心。”
段名和牟門齊聲反問道“為什麼?這還不夠惡心?”
他輕輕抬首,說道“彆問我,問小蘇蘇。”
蘇祠哈哈笑了兩聲,說道“這確實不叫惡心,這叫有錢任性。”
鹿兒突兀道“他們才不會管我們的死活呢。”
陽蕭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前頭,聽著身後的話,他有些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