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悠鹿鳴!
鹿幽悠伸出手,雨點卻穿過她的手直直砸到地上,而她的衣裳上也未染上一點雨,好像整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心有些急,鹿幽悠去抓卿聿的衣袖,真實的觸感,能抓到,還好。
卿聿見她如此,也隨她拉著,往前走去。
“啊!”前麵的屋子裡傳來一聲聲女子撕心裂肺的叫聲。
旁邊一間屋子大門打開,有兩人焦急地來回踱步,正是張蔚山與張老爺子。張蔚山尤為急躁,不時地伸頭往屋裡看,但估計什麼都沒看到,隻得來來回回地走著。
不一會兒屋內走出張老夫人,滿手的血。
“如何了?”
“出不來,老爺,不然還是叫個穩婆來吧,北門的陳婆子要的銀子也不多。”張老夫人直搖頭,顯然也怕出事,隻是話說的沒什麼底氣。
“生個孩子也這麼嬌貴那以後還了得?”張老爺子吹了吹胡子,冷哼一聲,“為她這肚子咱們家如今還剩幾個錢!”
張老夫人不敢再說什麼,唯唯諾諾地又回了屋。
“都是你們當初給我說的好親事!說什麼她能旺我們張家,你看她進了門之後有過什麼好事!我看我那絲綢生意賠了也都是給她害的!”張蔚山的臉色也不好看,甚至還隱隱透出不耐,一味責怪張老爺子。
張老爺子卻沒了剛才對夫人的氣勢,反倒好聲好氣地安撫兒子“這不是當初劉半仙兒算的嗎?半仙兒說了,這一胎必定是個兒子,也算給咱們張家留了後,你要真不喜歡她,日後納個妾也是一樣。”
張蔚山看了張老爺子一眼,就當做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又過了一陣,屋裡終於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生了!生了!”張老夫人高聲喊到。
兩人對看一眼,皆麵露喜色。
接著就見張老夫人抱著個渾身是血的嬰兒走出來,臉色卻不太好。張蔚山已經著急地把那小嬰兒抱了過來,掀開繈褓一看,張家父子倆都變了臉色,張老夫人也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個女兒。”
“那麼多銀子都白使了,怎麼生了這麼一個賠錢貨!”張老爺子一拍桌子,又是皺眉又是歎氣,轉身就往裡間走去,看都不看那哭泣的女娃一眼。
張老夫人也跟著搖頭歎氣,又重新走回屋裡去了,沒過一會兒,屋裡就傳來她的喊聲“血,血止不住了,不好了,大夫,快叫大夫。”
張蔚山一人抱著女兒站在院子裡,對身邊的一切都置若罔聞。直到聽到張老夫人喊著人已經沒氣了時,他才終於有了動作,不發一語地提著小女兒那雙小小的手臂往另一邊的屋子裡走,小小的嬰兒哪裡經得住他這麼暴力的對待,哭得更加厲害了。而張蔚山隻是砰地一聲把門關上,留下張老夫人在外麵唉聲歎氣。
卿聿帶著鹿幽悠直接穿過門走進屋,卻見張蔚山一把將女嬰甩在一個木盆裡,轉身在旁邊的架子上翻找著什麼,最後從最角落的位置裡拿出一本書,翻了幾頁之後從裡麵拿出一張黃紙,轉身一臉猙獰地伸出手掐住嬰兒嬌嫩的脖子。
他的雙手漸漸收緊,女嬰原本還有哭聲,到後來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臉已經變成青紫色。
鹿幽悠看不下去,哪怕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幻像,也想要上前阻止,但與之前一樣,她根本碰不到張蔚山,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女嬰被張蔚山掐死在木盆裡。轉身去看卿聿,卻發現他正低頭看著張蔚山仍在桌上的那本書。
直到鹿幽悠忍不住喊了他一聲之後,卿聿方才抬頭,見那女嬰已經沒了呼吸,而張蔚山在確定她已經死了之後,將黃紙貼在女嬰的身上,接著又走出門去,再回來時滿手的鮮血,手中捧著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就在這時,鹿幽悠突然發現眼前的場景漸漸變得模糊,如霧將要散開似的。卿聿一揮手,兩人已經重新回到客棧中,眼前依舊是那麵銅鏡,鏡子裡卻什麼都沒有了。
“為什麼不看下去?”鹿幽悠望向卿聿,那心臟是誰的?轉念想起喜妹的胸口處是紅色的,難道?
卿聿點頭“張蔚山挖了喜妹的心臟。”
鹿幽悠頓時一股無名火起,如果說一開始她還認為喜妹不該去打擾張家,現在她隻希望喜妹最好能鬨得他們雞犬不寧,化成厲鬼讓他們一家都跟著做鬼去。這是什麼樣的家人啊,雖然隻是短短的時間,但也看得出來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把喜妹當人。
“幽悠,不要以自己的喜惡來判斷他們是否該死。”卿聿把鹿幽悠心裡的想法看得清楚,提醒道。
“你認為他們不該死?”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親手殺掉,原因就隻因為她是個女孩兒,這樣的人真的配做人麼?
“他們陽壽未儘。”
又是這句話!
“難道你也認為喜妹錯了?張家的人就因為他們是人,哪怕害死了喜妹和她的孩子也該被保護?”見卿聿不答,鹿幽悠給氣笑了。
很顯然卿聿眼中的善惡與她的並不一樣,誰都沒有辦法說服誰。
鹿幽悠也不想再追著這個問題不放,與其浪費時間和卿聿討論什麼善惡,還不如快點幫喜妹找到女兒,轉而問道“所以那個女嬰到底在哪?喜妹不是說沒有看到女嬰的魂魄,可是她的確被張蔚山給掐死了啊。”
一說到這裡,她更加覺得張蔚山該死。
卿聿點頭,正要說話就聽見敲門聲。
“卿大師,大師,前些日是蔚山得罪了,求您大人大量,救救我兒!”不等卿聿開門,張老爺子已經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一下跪在卿聿麵前直磕頭,他的身後還跟著張老夫人和宋老爺。
宋老爺也走過來彎腰作揖:“卿大師,若蔚山賢侄有什麼錯,您彆跟他一般見識,求您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卿聿和鹿幽悠對看一眼,一臉茫然,這都什麼跟什麼?
想等張老爺子解釋,可他似乎是嚇壞了,根本說不清楚,最後還是宋老爺慢慢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