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過她一次,還想殺第二次麼?”卿聿淡然地問道,看不出是什麼情緒,不過也並沒有把劍給張蔚山。
“不!彆這樣,她還什麼都不懂,讓我來,我來!”喜妹隻擔心女兒會再受到傷害,連忙去拿起卿聿給的符紙,神情痛苦,顯然就算隻是碰到符紙對身為鬼的她來說就已經十分困難了。
“囡囡在叫我呢,”喜妹看了看還想說話的鹿幽悠,含著淚笑著搖頭,“我這麼做不是為了張家,是為了我的女兒,希望她下輩子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鹿姑娘,謝謝你。”
說完就一口把符紙吃了下去,淡淡的紅光漸漸蔓延全身,喜妹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到女兒麵前,這一次卿聿沒有再阻止她,那些紅線像是突然找到食物,全部纏繞上去,喜妹也不掙紮,隻堅定地伸出雙手,抱住了那個小小嬰兒。
紅光將兩人一起籠罩住,懷裡的小嬰兒突然痛苦地扭動起來,試圖掙脫喜妹的手,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唯有尖銳的叫聲響徹雲霄。
“所以張蔚山用自己的女兒去煉化小鬼就隻是想要發財?”
卿聿原本正翻著從張家帶回來的書,見鹿幽悠一副想要殺人的表情,無奈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先消消氣,否則這話說不下去了。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不生氣,都是過去的事了。
“沒錯,同樣也是為了影響宋家的運勢,兩家本就是故交,也許是家境差彆太大,所以張蔚山生了這種心思。不過他顯然對煉化之事一知半解,隻是挖了朱喜妹的心臟給她的女兒吃下,不知道還有許多彆的條件,所以並未成功。如果換個人,此次的事情也不會如此容易解決。而且,就算張蔚山真的按照這上麵的去做了,小鬼也是煉化不成的,”合上手中的書,露出一個頗具深意的笑,“看來他也被人利用了。”
利用?難道這件事還沒結束?還有人在背後主使,或者要利用喜妹的女兒做彆的事?
見鹿幽悠立刻露出擔心的表情,卿聿緩和地說“也未必真的有人主使,這書興許是他無意中得到的,你放心,朱喜妹的女兒已經跟隨鬼差離開輪回轉世,就算真有人主使也不可能再從中破壞了。”
卿聿既然這麼說了,鹿幽悠也就沒在懷疑,也許真的隻是個巧合呢?轉而問道“那如果煉化成了會怎麼樣?”
“張家應該就會如宋府一般富貴了吧,隻不過終究不是正途,最多十年,他也會被小鬼纏住,家道再次中落,甚至連性命都會賠進去,”卿聿搖頭,隻覺得這種做法實在是可笑,“隻是求得一時富貴罷了。不過也因為張蔚山隻是求財,這果報不會禍及子孫。他死之後,小鬼也會一同消失。”
“啪!”鹿幽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隻是求財?隻是個屁!隻是求財就要殺了妻子女兒?而且真等到他如宋家一樣富貴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再求彆的東西,畢竟一個人隻要起了貪念,才沒有那麼容易滿足。
鹿幽悠拍完桌才感覺到手掌火辣辣的,不過為了麵子,隻能把手藏在袖子裡揉了揉。
卿聿隻好笑地看著她,喝了一口茶,眯著眼看向她的衣袖。
“那,那宋府呢?你不是說他還打算破壞宋家的運勢?”被看得不自在,鹿幽悠乾脆把手背在身後。
“宋家有鵺在,小鬼也無可奈何。”
“對了,那個鵺到底是什麼?”那殺傷力絕對不會是普通的鳥。
“鵺原本是神界某位星君座下的神鳥,星君神隕後就它就失去蹤跡了,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神鳥?它有什麼特彆的?”
“可判斷善惡,保護善,除掉惡。”
“嗬,”卿聿的話換來鹿幽悠一陣冷笑,“所以它認為宋老爺包庇張蔚山是善,我們反而是惡人了?”
卿聿點頭,知道鹿幽悠的火氣又往頭上竄,打算任由她撒完氣再說。
鹿幽悠的確很生氣,這次的事情她心裡一直十分窩火,喜妹不是壞鬼,她的女兒也不是故意要害人,反而落得一個魂飛魄散,一個轉世投胎的下場,可張蔚山還好好活著。這算哪門子的結局!
“他最後也被送到官府了,這些事還是交給官府來做吧。”
鹿幽悠哼了一聲“所以鵺既然能分辨善惡,那張蔚山的事它不管麼?”
“小鬼還未成形,隻要它沒有傷害到宋家,鵺就不會做什麼,而且以那小鬼的道行,哪怕煉化成功也不可能與鵺相提並論,所以就算後麵鵺受傷,那小鬼也隻敢在張家作惡,並未傷害到宋家。”
“受傷?”什麼時候的事?當初夜探宋府遇到鵺的時候他們可是逃走的,而且卿聿也幾乎沒有出手,那還有誰能讓鵺受傷?
卿聿低頭看書,但笑不語。
以鹿幽悠對他的了解,這就是拒絕回答了。不說算了,姐姐我還不想知道呢!
“卿大師,小的特來送我家老爺和張家的紅包。”一個小廝恭恭敬敬地拿了一個紅綢包著的銀袋呈到卿聿的麵前,碎墨上前接過後就把那人打發走了。
“這宋老爺算行的什麼善,包庇殺人犯也叫善?我看那個鵺也是善惡不分吧!”看著這一大包銀子,足足比上次多了三倍不止,心裡那口氣倒像是更堵了,忍不住冷嘲熱諷。還說保護善,像她這麼善良的人可是差點就被鵺給啄斷胳膊,“那隻鳥的眼睛果然不好,善惡都看不清楚,笑,笑什麼笑,你也是一樣的!”
她可沒忘了喜妹魂飛魄散就是眼前這個人害的。她知道就算喜妹不救女兒,卿聿也有辦法救張蔚山,隻是那個嬰兒很可能就會魂飛魄散了,所以這對喜妹而言也算是求仁得仁,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卿聿這樣子她就是來氣。
“說的對,”卿聿摸摸鼻子,站起身走到鹿幽悠麵前,“以前都是我太過固執,在這裡給幽悠姑娘賠不是,您就看在銀子的份兒上消消氣如何?”
“呸,誰是你幽悠姑娘!”話雖這麼說,鹿幽悠的唇角還是難掩笑意,隻因為卿聿這一個道歉,如果在以前,他是絕對不可能會為這種事認錯的,所以對於這些鬼怪,卿聿的態度說不定也在不知不覺間有了一些些的改變。
心裡為卿聿能聽進去自己的話而有些竊喜。
卿聿也笑,笑容暖暖的。
“銀子還是得還!一分不能少!”
“你如何知道我打算說這些銀子就當還清了?”
“廢話,就你那點伎倆我能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