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琴臉上青紅交錯,那種青,是被人當眾駁了麵子後的鐵青,那種紅,是怒火中燒時的潮紅,兩種顏色在她精心保養的臉頰上交替閃現,就像是被人扇了耳光後留下的印記。
這簡直是在打她蘇雅琴的臉;更有被陳陽拒之門外的憤恨——她蘇雅琴在泉城古董圈裡呼風喚雨的人物,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拒之門外,這種屈辱感幾乎要將她吞噬。
“陳陽!你少在那裡得意忘形!”蘇雅琴的聲音在空曠的院子裡回蕩,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憤怒,“你以為你花了一百二十萬買下這破宅子,就能掩蓋你那點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嗎?就能在我們麵前裝什麼大尾巴狼嗎?”
她試圖用大聲重新奪回話語的主動權,想要重新掌控這個局麵,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尖銳刺耳,“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你以為你那點小聰明能瞞過我蘇雅琴的眼睛?”
“你不就是衝著我們"聽雨閣"沒找到、韓家自己人也打不開的那個所謂的"密道"來的嗎?”她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是在咆哮,“你以為這個天大的秘密就你一個人知道?”
她冷笑連連,那笑聲中帶著濃濃的譏諷和不屑,試圖用這些尖酸刻薄的言語來打擊陳陽的信心,同時也像是在向周圍聚攏過來的人群解釋,為自己剛才的失態和難堪挽回些許顏麵:“我告訴你,這韓家老宅經曆的年代比你這個鄉巴佬想象的要久遠得多!”
“這裡麵的水深著呢,不是你這種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能夠搞明白的!”
“這宅子裡有密道的傳聞,在我們泉城古董圈裡,早就算不上什麼天大的秘密了!”蘇雅琴語氣變得更加激動,手指著陳陽的背影,“多少前輩高人、多少自詡眼力過人的行家裡手,甚至連韓家自己的血脈後人,一代又一代,幾代人了,誰真正找到過那個傳說中的密道?”
“誰真正打開過那扇神秘的門?”
“我告訴你,根本就沒有人成功過!”
蘇雅琴語氣充滿了刻骨的鄙夷,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連韓家自己人都束手無策、一籌莫展、無可奈何的東西,你陳陽算個什麼東西?”
“不過是走了幾次狗屎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江城暴發戶,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也妄想打開那扇門?還想從裡麵找出什麼稀世珍寶?簡直是癡人說夢!”
“我勸你彆白費心機,彆再做這種癡心妄想了!”她的聲音達到了一個高潮,幾乎是在聲嘶力竭地咆哮,“癡心妄想也要有個限度!彆到時候密道打不開,什麼寶貝都找不到,反而把自己那點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名聲和本錢,統統賠在這堆破磚爛瓦裡麵!”
“那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偷雞不成蝕把米,成了我們泉城古董圈裡流傳百年的天大笑話!到時候看你還有什麼臉麵在這個圈子裡混下去!”
蘇雅琴這番話,裹挾著多年在泉城古董圈浸淫的底氣,一句句擲地有聲,像是一串連珠炮,劈裡啪啦地砸向陳陽。她刻意點明陳陽的目的,試圖撕開他偽裝的麵具,揭露他所謂的“隱秘心思”;同時,又極儘所能地渲染那虛無縹緲的密道之難,將其說得神乎其神,仿佛那不是一條藏在老宅牆垣間的暗道,而是橫亙在閻羅殿前的奈何橋,凡人根本無法逾越。
她緊緊盯著陳陽,目光灼灼,帶著幾分審視,幾分挑釁,幾分誌在必得的快意。她期待著陳陽臉上出現哪怕一絲的動搖、慌亂,甚至惱羞成怒的失態,以此證明自己的攻訐有效,證明自己依然掌控著局麵。
然而,陳陽的反應卻再次讓她失望,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卻撲了個空,撞上一塊硬邦邦的頑石。
他非但沒有被這連珠炮般的言語擊垮,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麼滑稽的戲謔,腳下的步伐不疾不徐,卻在蘇雅琴話音落下的瞬間,恰到好處地停了下來。
陳陽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也沒有一絲慌亂。那張臉上,沒有蘇雅琴預想中的怒不可遏,也沒有因揭露真相而產生的尷尬或窘迫。
恰恰相反,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一抹笑容逐漸浮現。起初隻是淺淺的弧度,隨後笑意加深,帶著幾分戲謔,幾分玩味,甚至幾分……憐憫?
那笑容,濃鬱得幾乎要從他臉上溢出來,卻又恰到好處地收斂著,不至於顯得過於張揚。它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味,既像是大人看著頑童胡鬨的縱容,又像是強者對弱者的輕蔑。
這笑容,氣人至極,卻又讓人摸不著頭腦,捉摸不透。
在蘇雅琴錯愕的目光中,這笑容逐漸擴散開來,最終定格成一個完美的弧度,仿佛是在無聲地宣告:你的一切表演,都不過是一場拙劣的鬨劇。
“嗬嗬,”陳陽輕輕笑出了聲,那笑聲輕鬆寫意,與蘇雅琴的氣急敗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蘇小姐,您這話說的,可就有點……酸了。”
他故意拖長了酸字的音調,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我花一百二十萬買這宅子,是為了什麼,這是我的自由,是我的私事。”陳陽攤了攤手,一副老子有錢,老子樂意的無賴表情,偏偏語氣又很認真,“就像我剛才說的,有錢難買我樂意!”
“我陳陽就是錢多,就是土財主,就是願意花一百二十萬買個高興,買個可能性,怎麼了?”他的聲音越來越有底氣,“礙著您蘇小姐什麼事了?難不成,您還想替我管管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