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滑開的速度不快,但每一寸移動都充滿了機械美感。可以想見當年設計者的精巧心思,這樣的機關即便過了幾十年依然能運轉,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最終,石壁完全滑開,露出了後麵黑漆漆的洞口。那洞口像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門,幽深而神秘,從中飄出一股陳腐的冷風,帶著地下特有的潮濕氣息。
“果然在這裡!”孫強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低聲呼道,聲音中帶著劫後餘生般的喜悅。
眾人湊近洞口,用手電光往裡探照。石門後出現的景象,並非他們預想中那種寬闊的通道,反而是一條極其狹窄的通道。
這甬道的寬度勉強隻容一個成年人側身通過,像勞衫和二嚴這種中等身材的還好一些,能夠正常行走。但廖振山那魁梧的身材,看著這甬道的寬度,走著走著恐怕都有卡住的風險。而且甬道的高度也相當有限,個子高的人必須微微低著頭彎著腰才能前進。
手電光射進去,那光束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卻隻能照亮前方幾步遠的距離。再往深處,是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濃稠黑暗,深不見底,看不到儘頭,就像是巨獸張開的食道,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孫強看著這逼仄的通道,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回頭對眾人說道:“各位,這地方太窄了,咱們腰上這安全繩,得解開了。”
他見有人麵露不解,便詳細解釋:“這種狹窄未知的通道,最容易設置各種隱蔽的機關,比如翻板、陷坑、暗弩之類的。”
“萬一前麵的人不小心觸發了機關,後麵的人因為繩子連著,躲都沒地方躲,很可能被一鍋端了!”
“解開繩子,雖然失去了互相牽引的安全,但也避免了被集體牽連的風險。”
“大家各自小心,注意腳下和周圍,有任何不對勁,立刻出聲警告!”
眾人依言解開了腰間的安全繩,金屬扣環碰撞發出清脆卻格外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隨著最後一根安全繩的脫落,原本因集體行動而稍顯輕鬆的氛圍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那感覺如同潮水般湧來,瞬間浸透了每個人的毛孔,攥緊了他們的心臟。
方才眾人還靠著安全繩彼此牽引,即便深入險地也多少有些底氣,此刻卻像是被剝去了最後的慰藉,徹底暴露在未知的恐懼之下。每個人都不自覺地繃緊了神經,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電筒,仿佛那玩意兒能成為某種救命稻草。
簡單商議後,眾人很快達成了共識:前方未知且狹窄的甬道,顯然不適合大塊頭打頭陣。
由身手最為靈巧、感知也最為敏銳的勞衫先行探路,勞衫身形瘦削,動作輕盈,幾乎不發出半點聲響,他側身一滑,便如同一隻狸貓般悄無聲息地鑽進了那幽深的甬道。
緊隨其後的是錢會長,他經驗豐富,對各類機關暗器都頗有研究,能及時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孫強緊隨其後,作為隊伍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他既需要觀察前方動靜,又要兼顧後方隊員的狀態。
之後是大嚴,他雖然身形較為高大,但勝在身手還算靈活;陳陽緊跟在大嚴身後,手中緊緊攥著手電筒,臉色略顯蒼白,卻強自鎮定;二嚴護在陳陽後方,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最後斷後的則是廖振山,他那魁梧的身軀幾乎占滿了甬道後半截的空間,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生怕碰到兩側的石壁。
剛踏入甬道,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便撲麵而來。冰冷的石壁幾乎緊貼著前胸後背,粗糙的石屑隨著每一步移動,不斷摩擦著衣物,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這聲音在狹窄的甬道中被無限放大,與眾人急促的呼吸聲、輕微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汙濁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某種難以名狀的陳腐氣息,幾乎令人作嘔。手電筒的光束在狹窄的甬道中晃動,隻能照亮前方幾步遠的距離,更遠處則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眾人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生怕驚擾了什麼未知的的存在。隻能依靠錢會長不時傳來的低語——
“腳下小心,這塊石頭踩上去有點鬆。”
“頭頂石壁低垂,小心彆碰到。”
每一個提醒都像是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一顆石子,激起一圈圈漣漪,讓眾人的神經更加緊繃。他們如同置身於一場無聲的噩夢之中,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神經繃到了極點。
這段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在眾人的感知裡,卻仿佛無比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終於,在錢會長的提示下,打頭的勞衫在黑暗中摸索著,轉向了左側。左側的通道果然如地圖所示,比剛才的一線天要寬敞了不少,雖然依舊不能兩人並行,但至少可以正常行走,不用再側身擠著了。
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陳陽跟在隊伍後方,感受著肩膀和手臂傳來的酸痛,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剛才那段甬道實在太壓抑了,像是被石頭夾在中間的一塊肉,隨時可能被碾碎。現在能夠直立行走,這種感覺簡直像重獲新生。
然而,這稍微寬鬆的感覺並沒持續多久。陳陽剛活動了幾下僵硬的脖子,還沒來得及徹底放鬆下來,前方勞衫的身影就停住了。
往前走了不大一會兒,勞衫再次停住了腳步。陳陽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電筒,手心微微出汗。
“前麵沒路了,”勞衫的聲音從前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是一道石門。”
石門?陳陽皺起眉頭,又是石門?這韓家在這密道裡,到底弄了多少間這樣的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