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羅喜良,絕不是什麼普通商人。能設計出這樣一個局的人,心思之縝密,手段之高明,絕對是個人物。而更讓陳陽在意的是,這個人如此費儘心機,到底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是單純的結交?還是另有所圖?
這家夥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從指使他人,到柱子店裡高價買走這三件東西,再三次登門執著地隻找自己,再到此刻拿著原物開出五百塊這種荒謬的價格……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目的:投石問路,重禮開路!
他不是來賣東西的,他是來表明態度的——我知道你喜歡什麼,我舍得為你喜歡的東西花大價錢,現在,我把這份“心意”用一種你無法輕易拒絕的方式,就是用極低的價格“賣”給你,送還到你手上。
這種手法,看似粗糙,實則精妙。明著是做買賣,暗地裡卻是送人情。
收了,就是欠了人情;不收,除非自己是傻子。
而最高明的地方在於——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這幾件東西,原來就在自己手裡的基礎上,裡外裡這就算給自己送了上千萬!
羅喜良賭的,就是陳陽對這些古玩的喜愛,會大過對人情往來的警惕。陳陽看著眼前這位煞費苦心的羅喜良,兩邊嘴角不由微微翹了起來,那是一種洞悉了一切、帶著幾分玩味和審視的笑容。
他身體向後,輕鬆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紅木桌麵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那“篤篤”的聲響在安靜的茶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像是某種無聲的宣告。
他的目光直視羅喜良,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試探和觀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洞悉一切後的坦然。
“羅先生,”陳陽緩緩開口,聲音平穩而清晰,“咱們都是明白人。”
他停頓了一下,手指的敲擊也隨之停止,“您就不用跟我再玩這些虛頭巴腦的遊戲了。”
這話說得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能夠穿透人心中所有的偽裝和算計。
陳陽緩緩抬起右手,手指指向桌上那三件精美的瓷器。
“您這三件物件,”陳陽的聲音依然平和,“要是真五百塊賣給我...”
他微微搖了搖頭,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句實在話——”
陳陽的語氣變得更加認真,“我還真不敢收。”
這句話落地,茶室內的氣氛仿佛凝固了一瞬。
陳陽微微頓了頓,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羅喜良的臉上,捕捉著對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看到了羅喜良眼角那一閃而過的訝異,看到了對方嘴角微微抽動的弧度。
“這世上,”陳陽繼續說道,聲音變得更加沉穩,“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再次停頓,讓這句話的分量完全沉澱下來,“更沒有憑空掉下來的餡餅。”
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不急不躁,卻字字珠璣。
“您的心意,”陳陽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真誠,“我陳陽心領了。”
他略微前傾身體,雙手交疊放在桌麵上,“您幾次三番找我,”
“又如此破費,”
“想必...”陳陽拉長了聲調,笑著看著羅喜良,“應該是有所求。”
這四個字說得格外清晰,像是在陳述一個已經確認無疑的事實。
陳陽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那雙眼睛仿佛能直透人心,看穿一切表象下的真實。
“如果您找陳某人,是有什麼事情,”他的聲音變得更加篤定。
“不妨...”
“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說出來。”陳陽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精確計算過的,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您這份"厚意",”他強調了“厚意”二字。
“我已然明了。”
“成與不成,”陳陽微微一笑。
“咱們再另說。”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