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月浮雲笙!
次日,天方亮,便有侍女急慌慌的跑來尋我,而後大氣喘喘的同我說,“姑,姑,,”她說的很是結巴斷續,一聲姑娘叫的偏讓人聽著像是喚我姑姑的,頓時一陣羞紅,倒了杯水,遞給她,“你慢些說也無妨,來,喝口水歇歇!”
她倒也不客氣的接了過去,一飲而儘,如此不做作坦蕩的模樣倒叫我對她心生些好感,想著日後若是嫁到了這幽冥司府,定要將這侍女要了過來,隨身伺候,想來也不會太過拘束。
她喝了,氣好似也順了些,朝我一謝,“雛溪謝姑娘好意了。”
雛溪?倒是個有趣的名字,天之水出於月儘,溪之出於天後,與我倒也算是有緣。
不過我倒是沒有打斷她的話,示意她,繼續說。
原來,是九哥來了,姨母羲和的第九個兒子,我的九哥,自小與我搗蛋神界,從沒個安分,感情自來深厚。
隻今次,他不日主司宮,尋我到這幽冥作甚?
不解的問題自是隻有去問了方有答案,托了那名叫雛溪的侍女帶我去尋了他。
姨母處的十個兄長雖是同胞卻性情大多不一,年長的哥哥大多沉穩,與我年歲近的也大多沉穩,唯有這九哥,與我一樣是個不興事大的家夥。
隻我的這十個哥哥無論是何品行,終日裡總是隻穿著明黃璀璨的鎧甲的。
遠遠的瞧著過去不免覺得他與這暗色深沉的幽冥有些格格不入。
他站在奈何之上瞧著那花已謝隻剩綠葉的十裡紅花,神色裡晦暗不明。
“九哥?”我輕聲喚他,怕擾了這沉思的他,他少有這般憂鬱之態的。
他從奈何之上走下,定眼瞧我良久,末了,嘴角微彎,笑意盈滿了眼角,“這幽冥果真與神界不太一樣,也難怪,僅僅月餘,你便出落的這般漂亮。”
我當真貌美了?雖不明真假,但被人讚許總是會有意想不到的開心的。
“月餘不見,九哥越發會討女兒家歡心了,也不曉得這七島十三洲哪家的女神仙能留住我這極其美貌與智慧英武並存的哥哥呢?”
他揮動手中玉扇輕點了一下我的額頭,“才多大的年紀整日裡胡思亂想的竟都是些情情愛愛的,有這心思不若精進些術法,總不要每次常羲姨母考教你,都躲到我那日櫞宮去吧!
我那日櫞宮的侍從都怕了你了。”
“怎的?不行嗎?”我白他一眼,略過他的身,走到奈何之上,坐在橋架之上,吹著迎河水而來的風,看他,“九哥既是那般嫌棄我,怎的還親自尋到了這幽冥司?”
捋著發梢,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他說,“日櫞宮不必司職麼?你可彆又欺負小十,讓他替你。每次都這樣,讓他替你,你自己快活,被逮到受罰的還是他。”
他也走到奈何之上,坐在我的旁邊,我們同幼時坐在銀河邊那般,唯一不同的是那時我們年少,做的是看著司命星君擺弄滿天星辰,然後悄悄偷走一兩顆裝在懷裡。
如今,我們已然長大,說的也不似以往那般。
他說,“我在日櫞聽到了些事兒,怕是假的有人亂造謠的便親自來問問你。想知曉個清楚明白。”
他這一開口,我倒是瞬間明白了他來的目的,對他很是恬然一笑,“這事我原想著回月宮同你們說來著的。”
“可是假的?若是,我定不會輕饒了那造謠的人,定會還你個清白。”
他眼裡似是有些開心,也有些憤怒。大抵是怕我當真受了欺負吧。
我對他很是安慰的搖了搖頭,“九哥,你怎麼還是這個暴脾氣,你放心啦,沒人欺負我,那些話,是真也是假,總之,”
我玩著雙手的十個手指,很是一陣尷尬害羞的回他,“其實,我與幽冥司府府君一事也確有其事啦。”
在我所不見的地方,他眼裡星光瞬間暗沉,其中思緒意味不明,叫人一番捉摸不透。
良久,等不到他回話,方抬眼,卻隻見他眸中壓著的森森怒火,我猜,他大抵是覺得我這一棵好白菜被彆人家的豬給采了,有些心疼。
雙手,覆上他的手,像少時那樣在他不開心時勾玩著他的小指,他指節修長,截關處棱棱分明,膚色又很是不同於其他的九個哥哥,很是霏白如雪。
“九哥,十二還是你的妹妹啊!便是嫁到了幽冥,你我不還是兄妹麼?論著凡人裡的意思,我這算是遠嫁了,可是九哥,我們到底不是人是神啊!幽冥與神界的距離還不是寸刻功夫?
你若是何時想我了,我依舊可以陪你銀河摘星,雀樓飲酒的!隻怕屆時,你那心上人,我最親愛的嫂嫂都要吃味了呢!”
許是我的安慰奏了效,他不再深沉頹靡定定的看著我,問,“你很是喜歡他嗎?”
我點點頭,憶起與他相處的一月,不自覺嘴角微翹。
“九哥,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好玩,他會像你一樣明明酒量不好卻喝的酩酊大醉的,最後還是我送他回去的。”
“你說他喝醉了是你送他回去的?”
他滅了的火莫名又起,且起的我一頭霧水,不禁覺得今日果真不是與九哥閒話家常的好時機。
我不敢再嬉笑,很是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回他,“是啊!走了好些路都沒瞧見鬼使,便隻得送他回去了,若是不送,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外麵多不安全啊!”
他又是敲我一下,道了聲,“糊塗!”
我依舊不理解的瞧著他,“為什麼說我糊塗呢?尋日裡,你醉了,不也是我送你回的日櫞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