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去投胎。
太後的確相信神佛。
也忌憚鬼神。
便是從她叔父對她說得故事開始的。
可對於聶紅昭。
她是過去的葉紅昭嗎?
可是她見著恂兒的眼神,深深透出的渴望,那是一個母親對兒子最原始的感情。
怎麼能作假呢?
她也派人打聽過這段時間聶紅昭的生活習性,發現與從前大不相同。
所以她才敢如此貿然揣測。
“母後……”
聶紅昭忽然一聲哭腔,膝行到太後身邊,看著太後那雙眼睛,泫然欲泣。
“紅昭?你是紅昭?對嗎?”太後聽到那聲撕心裂肺的母後,忽然紅了眼圈,她拍了拍聶紅昭的肩膀,小聲問她。
“母後,我是紅昭,我是……”聶紅昭不想再隱瞞。
她對太後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可是她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太後相信自己。
那張黃紙,寫得便是太後的生辰八字。
若被皇後拿到手中,皇後一定會原封不動的拿給太後看,借太後的手懲罰自己。
若那張黃紙直接交到太後手裡,那就最好。
那是從前,他們婆媳在閨中無事時,太後教過她的,還對她說,這種方法,她也教過夙兒,若他們想說什麼體己話,又不願讓人知道,用這個方法便是。
她從前學的並不儘心,覺得夫妻兩有什麼話不能讓彆人知道的。
到了後來,自己夫君參與奪嫡,他們之間每一句話,都要思前想後,反複思索才能說,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太後的心思。
可惜她學的不儘心。
她多怕這次弄錯,反而不好。
沒想到……
太後明了……
當她在雲秀宮,聽到太後生病一事,她便知道……
太後知道了。
她可以放心了。
“那個賤人,害了你。”太後抱著聶紅昭的肩膀,咬牙切齒的說。
“母後,還好,我還有您。”聶紅昭哭得身子都在發抖,這麼多天來得委屈,終於被太後一句紅昭全部瓦解,她想要釋放,想要傾訴。
“不怕,母後在這。”太後紅了眼圈,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
慕容夙奪嫡的那幾年,她與葉紅昭一同幽靜在琅琊王府,倆婆媳相依為命,不是母女,勝似母女。
她畏寒,葉紅昭便夜夜陪在她身邊,坐在床尾,用心口捂住她的腳。
她精神萎靡,葉紅昭便想方設法的逗她笑,知道她喜歡聽戲,她也學著戲裡的青衣花旦,甩著水袖娓娓唱來。
她生病,無法用藥,葉紅昭便用小勺,一點一點喂到她嘴裡,每次喂完,都會小心翼翼幫她把頭仰起,直至藥完全吞咽。
這樣喂藥,一喂便是一兩個時辰,藥還不能涼,需時時用銅吊子煨著。
每次喂完藥,她都看到,葉紅昭十個手指頭燙的通紅。
這麼多年的相依為命,她怎麼會認不出她?
“為何會這樣?我的紅昭為何會變成這樣?這些年,你受苦了。”太後抬起聶紅昭的頭,伸手擦乾她眼角的淚水,心疼的不停呢喃。
這些年,她重疾在身,根本無暇顧及後宮一切事宜。
皇帝也對皇後頗為信任,她在皇帝麵前,漸漸說不上話,哪怕紅昭後來出事,她拚儘全力,也不過是將恂兒接到身邊撫養罷了。
她不懂,她一手養大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連自己的枕邊人也不相信。
還有皇後那個毒婦,後宮那幾個孩子,她手上一定沾染了不少血腥,她不會放過她的,哪怕為了紅昭,她也要跟她拚上一拚。
“母後,紅昭不苦,有母後這句話,紅昭便不苦。”聶紅昭吸了吸鼻子,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