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不能讓自己再變成從前的葉無言了。
她的手,早已沾滿鮮血,她不在乎會不會越來越多,既然選了這條路,那她必定要走完。
“娘娘。”
未幾,留雲進來稟報“林昭儀進了宣政殿。”
林瑾如的求見讓慕容夙十分驚訝,驚訝之餘又帶著滿滿的期盼,他立刻宣了。
林瑾如不僅來了,還帶著一個麵色蠟黃的宮女一同進來了。
她看著慕容夙,神情依舊冷漠,眼裡也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她與那宮女一同朝慕容夙跪下。
慕容夙怔然,連忙上前將林瑾如扶起,林瑾如卻不起來,朝他磕頭道“平兒有孕了,請皇上給平兒一個名分。”
平兒?
慕容夙腦子一懵,看向身邊的常敬忠,常敬忠眼睛瞟了一眼林瑾如身後跪著的宮女,凝神稍加思索,才想起月餘前,慕容夙曾去往廣陽宮看望林昭儀,但是依舊敗興而歸,這個小宮女迎了出來,慕容夙那時醉酒,所以也就……
第二日,剛好前朝有事,慕容夙根本未看身邊人一眼,穿好衣服便匆匆趕去含元殿。
所以此事並未記檔。
沒想到這宮女,竟然懷孕了。
難道瑾如來找朕,就是為了這件事?
慕容夙臉色瞬間垮了下去,這麼多年,她第一次主動來找朕,為得卻是彆人的事。
她當真對自己未曾上過一次心嗎?
她不怕朕怪罪她,或者殺了她?
林瑾如這兩年的所作所為,的確能讓慕容夙賜死她上百次了,可是慕容夙每次都是一笑了之,他覺得她隻是在生氣,才會這樣,等哪日氣消了,也就好了。
可這麼久了。
從最開始的激烈爭吵,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到後來的平靜無波,冷冷淡淡。
她好像好久都沒有主動同他說過一句話。
如今人來了,開口的第一句,卻是為彆人所求。
她當真沒有再把自己放心上,也與自己再無話可說了嗎?
那個孩子,他也內疚,他也傷心了許久。
可是這麼久了,有些傷痛也該被時間平複了。
為何她仍舊沒有放過自己,放過他。
“除此之外呢?”慕容夙拂袖轉身,再不看林瑾如,“你還有彆的要說的嗎?”
身後一片沉默。
靜如死水。
沒人說話,呼吸聲此起彼伏,清晰無比。
“既然彤冊沒有記檔,那一切就依宮規而行。”慕容夙的聲音也冷了下去。
平兒一聽,心中一驚,瞬間哭出了聲,她朝林昭儀磕頭,連聲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林瑾如見平兒這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堅硬的心頭裂開一個狹小的口子,她抓住平兒的手臂,緊緊抓住。
平兒是她在大宣唯一的親人了。
蜀國宮傾那日,她所有家人都死了。
連腹中的胎兒都未曾保住。
若平兒此刻也去了。
那她往後的日子還有什麼牽掛呢?
蜀國就剩平兒與自己這點血脈了,她不能讓平兒出事。
哪怕是為了唇齒相依也會,為了廣陽宮裡還有人與自己說話也好。
“皇上,就當是為了嬪妾,嬪妾想要個孩子。”
林瑾如顫聲開口。
話音剛落,眼淚也落了下來。
慕容夙聽得聲音不對勁,立馬轉身,林瑾如跪在原地,哭得梨花帶雨,淚珠一滴一滴,如斷線的珠子。
慕容夙再次上前,伸手扶住林瑾如的手臂。
這次,她沒有拒絕,看著慕容夙,欲言又止,那雙剪水雙瞳,盈滿淚光,看著就讓人心疼。
慕容夙將林瑾如擁進懷中,下巴抵在她發間摩挲,伸手撫摸著她的背,柔聲道“依你,朕一切都依你。”
常敬忠看著此情此景,吩咐眾人退了下去。
合上殿門。
留下兩人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