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擔憂
等了大約兩個時辰,已是一日的日落,黃昏時刻,醒與暗的交界限,也是一日裡晨昏定省的昏省之時。
雖然皇後還在西五所裡,還不在坤寧宮中,但皇後未有懿旨示下,令嬪妃們不必去坤寧宮中請安。因而,庶妃們收拾著,還是準時齊聚了坤寧宮。
唯獨少了兩人,鈕祜祿妃依舊還在西五所裡陪著。宮裡尊卑分明,皇後就是皇後,妃妾就是妃妾。鈕祜祿妃懂規矩、也守規矩。皇後還在西屋所裡等待著,鈕祜祿妃如無懿旨,也是不能先行回宮。
隻因一點,皇後占了大義的名分。
董庶妃也依舊是不在的,她也還在西五所裡陪著。那裡病著的,是她懷胎十月、掙紮著誕下的孩子,許是這世間,再沒有人比她對病著的二格格的疼愛,更為純粹。
眾人隻大致看了一眼,都心裡有數。無論是哪個庶妃,皆擺出了憂心忡忡地麵孔來。皇權至極致時,天下萬民以帝王之憂為憂,以帝王之樂為樂。
更彆提這一群皆是隻能依附在帝王與皇權之上的浮萍。她們隻會更惶恐、惶恐至極。喜笑怒罵,皆是不能由著自己。
她也會痛心於一個生命體在承受的疼痛,然而卻是隔著疼痛,那樣的同情心,太過心血來潮,一點點的疼惜,時間一旦過了。就一點水花也沒留下。
她也不蠢,知道什麼話該說,能說出口;什麼心思不能說,隻能不見天日裡藏著。
世界上哪時哪刻不在死人,不是我,就都是彆人,誰能為彆人傷心得了多少,她是不能的。
隻能讓亡人的沁柔去思念、去痛苦了。
二格格好不好不要緊,但吉祥話卻是要說的。
總有人等不住,張庶妃眼睛總忍不住落到殿外,一份耐力的等待,也很能說明許多問題。皇後遲遲未歸,也很能說明一點,二格格遲遲未愈。
若是二格格無恙更好,若是二格格有了不好,她們一場有口無心的話,就能成為盼著二格格不好、蔑視皇家子嗣的證據。誰會自己找死。
沁柔還能冷靜著,不曾真正十月懷胎踏一隻腳進閻王殿裡,不經一回慘痛,到底未能真有撕心裂肺的愛子、愛女之心。
反之,而皇後若是早早歸來,則是說明二格格已無大礙了。
“我也是這般想法,說來人**凡胎、食五穀雜糧,總有生病的時候,隻我想著,二格格那麼小小的一個人,要受這病痛之苦,……”完顏庶妃麵色上一抹適時的心疼。
董氏膝下有子嗣,而她膝下的子嗣已經夭亡。無論何時何地,唯有活著能喘氣的、哪怕隻是能喘口氣兒,也比膝下已經亡了的子嗣,無所倚仗來得強。
眾人在坤寧宮裡等了已經好一會兒,人都靜靜地,坤寧宮裡,也難得得了好一份安靜。漫漫時刻,尤為綿長。
張庶妃的複雜人性告訴她,她勉強著也難以接受這個誤差,所以,最好不過,二格格也病沒了,兩個人一同跌落在同一起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