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吏!
“穩住,雙腿夾緊了!對,就是這樣,彆害怕。嗯,不錯,孺子可教也,就是這樣……”
戌時中左右,李春來一行人已經出城小十裡地,借著今晚月光不錯,李春來便纏著胡關山學騎馬。
得益於強大的悟性與敏銳加持,這不一會兒的工夫,李春來已經能頗為穩固的操控住戰馬,勉強能騎馬行走了。
這讓愜意的靠在另一匹戰馬馬背上、抽著旱煙袋的胡關山都是從打擊變成讚許了。
不說其他,就單是這小三子的悟性,便是他胡爺都沒見過幾個。
皎潔的月光下。
近五十人、二十幾頭騾馬牲畜、穿著都是頗為暖和厚實的隊伍,迎著已經略有凜冽的夜風,徐徐的向著東方前行。
有著劉黑子、劉輝、馬五等‘地頭蛇’指引,對於今晚紮營的營地,李春來早就想好了。
他可不會彪呼呼的便是真的直奔狼窩子溝而去。
肯定要與丁公公那邊的主力拉開一些距離,卻又不至於讓過山風感覺到危險。
這個速度,差不多再有一個多時辰,就能趕到今晚紮營的山坳子裡,周圍的村子裡燈火又都比較祥和,李春來也逐漸放鬆下來。
他不再去想出城時人群的那種憐憫與輕蔑,小心操控著戰馬,靠著胡關山更近了些,小聲道
“胡爺,這,這軍中,規矩真有這等森嚴嗎?可,我大明若是軍規這等森嚴,怎的連那就幾個人的狗韃子都打不過呢?”
“幾個人的狗韃子?”
懶洋洋的胡關山一下子來了精神,不由冷聲蔑笑“小三子,你真以為,韃子跟你想的一般,是跟咱漢人一般的打仗法?
彆傻了!
你軍規再森嚴又怎的?
韃子那都是戰馬群,戰馬還沒到呢,幾輪箭雨就已經落下來了。
而且韃子狡詐如狐,不僅善偷襲,更善埋伏,就像咱們現在正走著路呢,冷箭突然就來了,眨眼便是八旗精騎包過來,你說咋打?”
“這……”
李春來登時被胡關山懟住了。
他的潛意識裡,一直以為,女真韃子都建國了,那肯定是堂堂正正的兩軍對戰,可胡關山所說的……
儼然並不是這麼回事。
以李春來的判斷力,自是明白,這老軍漢說的才是對的。
韃子又不傻,人又那麼少,怎麼可能按部就班的來?
若是真的這般,那仗還怎麼打?
明軍的騎兵還好些,至少有戰馬保護,還有選擇的餘地,可,步兵,那就真的是韭菜一樣了……
須知。
遼地那邊,不僅地形極為平整,少有山脈,極為便利於戰馬奔馳,而且韃子的戰馬、鎧甲、兵器,往往也比明軍要強大許多啊。
“胡爺,那,那您的意思是,打仗的時候能逃跑,不打仗的時候,便不能逃跑了唄?”
李春來想了想,又問道。
“嗬。”
胡關山不由被逗樂了,“小三子啊小三子,你這腦子,確實是比常人靈透的多。一說去遼地參戰,那些傻爺們都想怎麼才能跑,怎麼才能不去參戰,卻隻有你一言就說中了核心。”
他用力的抽了口旱煙袋,抬頭看向悠遠的夜空,長長吐出一口濃霧
“小三子,老漢我知道你野心不小,沂源這小廟,怕是容不下你。你想去遼東是好事。現在這世道,不去遼東,怎能算是真男兒?怎能在我大明軍中立足?但是,你首先得把規矩搞明白……”
這老軍漢今天被提起來興致,或許也是長久沒有回憶他的巔峰、他那崢嶸歲月了,很有激情的為李春來講述起來。
尋常人,如果想在此時的遼東戰場當逃兵,那基本是很難實現的。
一旦失手,沒有底子支撐的普通大頭兵,八成便是死刑。
換言之。
將爺們都有家丁精騎護著,在前麵頂著的卻是大頭兵,而且絕大多數都是步兵,正常狀態你根本沒法跑的。
哪怕是真打仗了,韃子已經殺過來,把隊伍都衝散了,後麵的將爺們不跑,你還是跑不了。
就恍如當日洪斌碰到大蟲、舍棄獵狗逃跑一樣。
那些家丁精騎,打韃子或許沒啥能耐,但是,若是論起宰逃兵來,他們卻個個都是好手,絕不會有啥心慈手軟的。
這也就意味著,普通人一旦去了那片土地,那便隻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了。
所以很多明軍才會受不了這等殘酷,寧肯投韃子、當奴才,也會選擇活命,而不是炮灰般死在戰場上,淪為不知名的枯骨。
李春來聽胡關山說著,心情也逐漸沉重起來。
他此時雖隻是捕快,並不是軍隊序列,肯定不用去遼東戰場參戰。
可。
李春來更明白,未來十幾二十年,正是這些氣勢洶洶的狗韃子,一舉覆滅了這煌煌大明王朝,從而讓整個漢民族都進入了至黑暗的時代。
以至於,後世很多年,都是不能完全緩過來。
李春來清晰的記得,那個靈魂曾看過一個論調,極為的深刻。
這些女真韃子,最強的,其實並不是他們的戰力,而是他們對於人心的把握,對於漢人精神的那種摧殘與玩弄。
那真的是扒皮抽筋一般,活生生的抽乾了漢民族的精氣神!
隻要是稍微能動搖到他們統治的東西,不管你是什麼,進步的還是能推動生產力的,都是禁止禁止再禁止!
不光是底層的老百姓了,便是那些漢人精英,都是潛移默化的陷入到了‘內卷’的怪圈裡。
無數人隻會盯著自己眼前的那一畝三分地,而再沒有走出去、看看新世界的心思。
好一會兒,李春來這才緩過神來。
這般狀態,他肯定不能低落了,忙是岔開了話題,跟胡關山聊起了風月。
這讓都在聽著兩人聊天的眾人,那種陰霾的沉悶很快散去,笑聲逐漸響徹起來。
李春來一邊吹牛打屁,活躍著氣氛,一邊也在更仔細的觀察著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