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眨眼之間,官軍本來還氣勢洶洶的陣勢,直接便是被衝破了。
此時放眼望過去,簡直就像是一群崩碎的紅色洪水在崩潰般往山下奔湧。
“廢物!”
“廢物!”
“統統都是廢物!趙明陽,李富康,牛二虎,這就是你們的兵?這就是我大明的精銳?!!”
王家溝前山的官軍中軍,丁公公止不住的便是炸毛了。
原本白淨的大白臉已經是一片漲紅,轉而又變成了豬肝色,暴跳如雷的大聲叫罵。
被點名的三個守備老爺哪敢直麵丁公公的威勢?
一個個的腦袋都恨不得垂到褲襠裡,卻是根本無法反駁。
“哈哈,官狗子不行啊,這才到哪兒了,他們這就頂不住了?!”
“風爺威武!”
“大當家的威武!”
“九當家的威武……”
丁公公這邊還沒罵完,剛想換口氣繼續呢,不遠處的土匪寨子裡,已經是響起了土匪們肆意的歡呼慶祝聲。
這當即便是又給丁公公來了一記暴擊。
他簡直恨不得把眼前這三個廢物都給活剮了,卻是究竟再說不出重話來。
這種局麵,其實也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些地方守軍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他心裡又豈能沒數?
好歹不說,至少這些地方守軍還能聽從他的調動。
倘若不管不顧的把這幾個守備都給辦了,難道他丁公公一開始就要秦軍和京營的精銳往上頂?
真這般,他丁公公的麵子還好使嗎?
而萬一有人不聽調動,那……
那等責任,是他丁公公承擔的起的嗎?
……
“哎,真他娘的是山中無老虎,猴子也能稱大王啊。就這鳥毛樣,居然也能把官軍擊潰了?哎,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這時,山門正麵戰場方向,官軍已經回撤了上百步還多,算是逃出了土匪的攻擊範圍,李春來正在踮著腳、看丁公公那邊的狀況呢,忽然聽到身邊胡關山止不住的搖頭晃腦,滿臉不爽。
“胡爺,您是說……這些土匪,戰力不行?”
李春來忙是看向胡關山。
或許對胡關山這種老油條來說,剛才的那等場麵,不過隻是‘菜雞互啄’,根本就上不了台麵。
可那頃刻間也是十幾、乃至是幾十條人命的損失,對李春來的那種震動還是相當大的。
須知,這可不比當初的陳家莊械鬥,這根本就沒照麵呢,人就已經不成了啊……
“嗬。”
胡關山不由輕蔑冷笑“小三子,你以為呢?”
看著這老軍漢滿臉高傲的模樣,李春來也逐漸冷靜下來,揣摩他的心思說道“胡爺,您,您的意思是,若,剛才土匪那邊再把咱們官軍放的近點,怕是能……”
“孺子可教也。”
就像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胡關山在這邊裝逼,若是沒有了李春來這個捧哏,那儼然也裝不成。
李春來此時能及時給他捧場,讓他能把這個場繼續下去,自讓胡關山周身滿是暢快之感,笑罵道
“小三子,你果然沒讓你胡爺失望呢。那,胡爺我來考考你。若那丁公公,現在把你頂在最前麵,你可有辦法,破了這過山風的寨子?”
“這個……”
李春來陡然一個機靈。
他從往這狼窩子溝來的路上,便是一直在想著怎麼使‘巧勁’,逃避炮灰的命運,卻是從未想過要如何在正麵破敵。
此時胡關山問起來,饒是這老軍漢表達能力並不夠完善,李春來卻是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古人自古以來便是有句老話,叫做‘萬變不離其宗’。
說白了。
這世間事,有很多時候,固然要投機取巧,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想要的結果。
但是,想真正解決問題,還是得走大道!
倘若他李三兒真因為各種原因,被頂在了最前麵,難道,也要跟這些地方守軍一樣,狗一般的當靶子、炮灰嗎?
可~~!
這幫人能跑,也敢往後跑,他李三兒,到時候也能這麼跑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這幫人在戰場上慫了、跑了,八成都有後路。
可他李三兒不過是個‘無根飄萍’,若真的犯了什麼忌諱,讓人給抓到了把柄,還不得讓人往死裡弄,直接弄死?
不過,饒是此時的局麵極為紛亂,很不樂觀,可李春來心裡卻是逐漸平靜下來。
而且,恍如有一扇天窗被打開來。
倘若此時真換他李三兒上去當這個炮灰,他李三兒,未必就沒有破城的辦法!
甚至,這個辦法成功的幾率還很高!
胡關山此時對李春來儼然也很了解,隻看李春來的表情變化,他便是已經明白,這個比猴兒還機靈的小子,已經是有辦法了。
不由笑道“三兒,你是你胡爺我見過最靈透的後輩,但是很多事情吧,你不能想的太簡單了。記住,這世上,人心險惡啊。真能靠得住的人,隻有你自己!你得多做一手準備,小心防著點!你現在,可還沒有能安身立命的功績啊……”
“胡爺,您,您是說……”
李春來原本很放鬆的神經,不由陡然繃緊了起來,一下子捕捉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