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過山風這邊穩住了土匪們的情緒,土牆這邊,後續的京營和秦軍力量也靠了上來,雙方又進入到了一個新的平衡狀態。
土匪的第二道防線,卡在山勢的一個‘凹’字型小山穀間,兩邊山勢都是頗為險峻,又都被土匪牢牢占據,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儼然比第一道防線更可怕許多。
官軍此時就這種狀態,怎麼可能攻的上去?
既然攻不上去,擺擺差不多的樣子、先把第一道山腰防線的勝利果實吃下去就完了,誰又會不開眼的去打破這個平衡?
隻恨不能跟那小李三兒搶功是真的。
隨著京營和秦軍的人過來,逐步開始接管這邊的事務,李春來等人卻是並沒有走,休息都是不休息的。
胡關山在這一會兒早已經跟李春來說過了諸多‘搶功’的事宜,李春來自然不會犯低級錯誤。
沒有丁公公這邊的親自命令!
乃至是不是丁公公的親隨小太監過來傳令,李春來都不能走的!
否則,一旦哪個環節處理不好,被人給鑽了空子,那又找誰說理去?
“三兒兄弟,三兒兄弟,你好手段那。你這運氣,也忒好了點吧?哥哥我都要羨慕死你了喲。來來來,先喝口酒,哥哥我便提前祝你登上大捕頭寶座了哇。”
正當初雪小心的為李春來清理傷口、上藥的工夫,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是帶著笑聲攀了過來。
正是李春來的老熟人童爺。
看到童爺,特彆是聽著他剛才說的話,李春來不由笑道“老哥,彆寒顫兄弟了啊。兄弟我這哪是運氣好,這是踩狗屎了好不好?”
童爺忙是憨厚賠笑,繞過這個話題,關切的陪笑道“兄弟,你這傷勢,不打緊吧?”
李春來眼睛微眯,已經隱隱明白了童爺的意思,這龜兒子的,是惦記上他的炸藥包了。
“嘶,哎喲……”
轉瞬,李春來也是戲精附體,滿臉滿身都開始止不住的抽搐起來,卻還在強撐著道“老哥,老哥,兄弟我,我……”
童爺哪想到李春來居然會突然惡化?
他就算知道李春來是在演戲,可奈何李春來此時演的著實是太像了,他也不好再繼續逼問。
忙道“三兒兄弟你這是受傷不輕啊,快來人,去山下取個抬椅過來,三兒兄弟必須得好好修養。”
童爺這邊離去,胡關山不由冷笑著對李春來道“三兒,記住了,內廷的人不來,咱爺們誰也不能走!死也得死在這兒!”
旁邊,洪斌、陳六子等人麵色都是有變,儼然不理解胡關山這話裡的深意。
李春來卻是吃力的點了點頭,有些嘶啞又猙獰的低聲道“胡爺,您老放心吧,今兒事情已經這般,誰他娘的要再敢跟我李三兒過不去,我保證不會讓他豎著出這沂源縣!”
李春來這話的聲音雖是並不大,可其中的那種狠辣與果敢,讓的周圍的空氣都是瞬間涼了幾度一般。
便是初雪的手都是一哆嗦,烈酒泡過的布子一下子摁在了李春來後背的傷口上。
李春來卻是渾然不覺一般,而隻是笑著看向了胡關山。
恍若酒精那刺激的殺傷,並不是在他的身體上,而是在彆人的身體上。
胡關山看著李春來兩隻黝黑的眸子,不由嘿嘿笑出聲來“小三子,你個狗東西,你三爺,後半輩子就指著你給養老了哇!”
李春來不由也笑起來,還有力氣調侃胡關山“胡爺,您這話說的,我李三兒不給您養老,那不得天打雷劈啊?”
一老一少相視一眼,不由都是嘿嘿賤笑。
隻留下身邊眾人滿臉驚悚的錯愕。
這爺倆,都是什麼人啊……
……
因為大勢抵定,官軍的場麵就算不好看,卻是實打實的取得了開門紅,丁公公那邊很快便是有人過來,請李春來回去報功。
但正有胡關山坐鎮,李春來當即便是裝病,讓胡關山去應付。
這老軍漢雖然一輩子也沒混下什麼東西,但他的經驗,豈是這些小嫩雞可比?
直接以李春來現在受傷頗重,便是直接將人給堵回去。
傳令的是沂源守軍,就算想糾結胡關山卻也不敢,隻能急急回去稟報丁公公一眾大佬。
“什麼?”
“這小李三兒居然推病不來?!”
一聽這話,沂源守備趙明陽的眉頭登時便是皺起來,煞氣已經有點遮不住。
他的人去叫李春來過來,可李春來居然不來?
這什麼意思?
打他趙爺的臉嗎?
賀將爺和張誌遠的臉色也都有些不好看了。
這小李三兒,這是要‘豎刺兒’啊。
劉縣丞、王主簿、盧大捕頭、黃大捕頭、包括符爺等沂源、或是了解沂源情況的人,麵色也都是有些不好看了。
縱然李春來前麵的確是受了不少委屈,可,現在他竟然公然這般,這是要鬨哪樣?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彙聚到了丁公公身上,都在等著他來做這個決斷。
丁公公眉頭緊皺,沉吟不語。
此時此地,這般事態,儼然也是將他逼到了一個選擇的岔路口上。
是!
應了趙明陽這幫本土勢力的意思,敷衍李春來那邊一下,乃至是找個由頭對李春來問罪。
還是……
按照前麵的約定,拿出公正的態度來對待李春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