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黃這時也來到了李春來身邊,低低道“大人,要不要把李全等人的首級,全都掛到城牆上。這一來,韃子一旦看到了李全他們的首級,心裡便有了數,應該不會強攻咱們了……”
李春來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
片刻,道“此事不妥。張大哥,還得勞煩你一趟,親自去盯著點,在李全他們的營地附近,挖個深坑,把他們所有人的屍身全都埋乾淨!決不能留下任何破綻!我等下去檢查!”
張黃登時一個機靈,也明白了李春來的意思,心下不由大定,忙是恭敬拱手道“是!”
看著張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霧中,李春來的眼睛不由用力眯起來!
隻要他李三兒能穩住內部,還就不信了,這幫鑲藍旗的狗韃子,還能插上翅膀飛進來不成!
而李春來更不相信,塔山鋪方向的明軍守軍,都是聾子瞎子,就怎麼也看不到這邊的鑲藍旗小主力!
一天不行,那便兩天!
兩天不行,那便十天!
他李三爺大不了便是豁出去了,不參加這薩爾滸之戰了,看誰能熬得過誰!
……
直到巳時中刻,上午十點鐘左右,大霧這才是逐漸退去,微弱的陽光終於普照世間。
鑲藍旗戰陣。
已經準備好大展拳腳,不僅要發一筆橫財,更要好好的殺一殺明軍的威風、進一步提升自己威望的圖烏海,一時卻是傻眼了。
一眾鑲藍旗的韃子們也是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隻見——
昨天這股明狗那卑微的臨時戰陣,此時竟然已經變成了一座堅固的冰雪城堡!
就這樣,活活的抽他們的臉一般,倔強又驕傲的聳立在這天地之間……
“主子,這,這,這是什麼個情況啊……”
阿天哪怕是用力瞪大了他的小眼睛,卻還是沒有正常人一半大,看上去凶狠的同時,此時更多的卻是滑稽。
圖烏海清秀的臉孔上也是一片茫然,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昨天便是知會了李全,讓李全策應,促使李春來部昨夜、或是今晨連夜突圍,他這邊會做好接應工作。
但昨夜他等了半夜,一直沒收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還以為李全將突圍定在今晨了。
誰知道草草睡了一兩個時辰,早早起來,卻是起了這麼大的霧。
圖烏海本以為,這種大霧天,李春來部肯定會淩亂的大舉突圍,直逃向塔山鋪方向。
他便沒有著急,想等著霧散去了再追擊,那更省力氣。
畢竟,李春來他們就沒什麼馬。
兩條腿的人,難道還能跑的過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精騎?
誰曾想……
這一夜連著半上午的時間,竟然變成了眼前這個模樣……
見圖烏海遲遲不說話,阿天猶豫了片刻,隻得再小心的問道“主子,這,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
圖烏海終於是找到了宣泄口,清秀的臉孔陡然猙獰,如同狼一般直勾勾的盯上了阿天的小眼睛“狗奴才,你說怎麼辦?!”
“……”
阿天直有吃翔的衝動。
他們此時雖已經彙聚了一百四五十號人,可對麵,卻是有近千的明軍啊。
關鍵他們竟然修築起了這等明顯很堅固的雪城,這還怎麼玩?
而就在圖烏海恨不得生吞了阿天的時候,不遠處忽然有哨騎急急來報“主子,北麵十幾裡外,發現了大量明軍哨騎,疑似已經發現了咱們的行蹤……”
“這……”
阿天止不住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根本不敢再麵對圖烏海的眼睛了。
這他娘的。
這不成了‘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嗎……
他主子圖烏海的雄心壯誌,此時簡直就變成了一個笑話,臉怕是都要被對麵那明軍將領一巴掌給抽腫了哇……
“廢物!”
“雜種!”
“¥¥!!!”
圖烏海這時終於繃不住了,奴語漢語交織,破口大罵。
周圍一眾奴才誰又敢麵對圖烏海這等暴虐的威勢?
一個個都是狗一般低下了頭,隻當看不見完了。
好一通,直到圖烏海氣喘籲籲、發泄累了,這才是餓狼般猙獰的問道“對麵,對麵的明狗,是哪來的?他們的主將姓甚名誰?”
這個阿天前麵倒是跟李全打聽過了,忙是小心道“主子,他們好像是明狗山東的一支客軍,叫,叫什麼沂源第二千總……對了,他們的主將,就是那個很年輕很有錢的小子,名叫李春來,人稱李三兒……”
“沂源第二千總!!!”
“李春來李三兒!!!”
“成啊,成,爺我記住了!撤軍!”
“額,喳。”
“撤軍,撤軍……”
很快,狼群般氣勢洶洶的一幫鑲藍旗韃子,便是消失在了一片聖潔色的世界中,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