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各種菜肴與李春來的蒸餾酒不斷端上來,屋內時而便是笑語連連。
這種酒肉場合,雖說實際的效用力並不大,卻也並非沒有作用。
一個是刷名氣,讓更多人認識自己,‘贏得青樓薄幸名’。
再者,便是能了解其他各部、尤其是九邊其他各部的一些消息。
這玩意兒,跟玄學也差不多,平日裡看著似是沒用,可真到用到了,千金都買不來。
若啥都不了解,你怎的去判斷各部的戰鬥力?
接連幾大碗酒入腹,場內的氣氛越發熱鬨,那幾個生麵孔也都放開了。
這時,李春來注意到,一個與陳國威交好,同屬西北軍出身,卻有過南方生活經曆的副千總,忽然有些扭捏起來。
李春來當即便找了個由頭,端著酒碗來到他身邊,笑道“老於,想啥呢?來,咱爺們再走一個。”
這副千總叫於洪亮,平日裡性格略有木訥,不太會說話,但人還是比較實誠的。
忙端起碗笑道“三爺,我,我這酒量不大行啊。您,您多擔待哇。”
李春來哈哈大笑“自家兄弟,哪來這麼多客套的?咱們下半指便行!”
一聽李春來這話,於洪亮如獲大赦,趕忙跟李春來碰了一下,用力喝了一大口。
待喝完,借著他酒意湧動之間,李春來低低笑道“老於,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若我李三兒能幫上忙的,你彆客套,儘管開口便是!”
看著李春來真誠的眼神,於洪亮心中隻覺溫暖。
愣了片刻,忙低低對李春來道“三爺,還,還真有點事兒。我,我也是剛才去上茅房,才碰到的。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老夥計,恰巧今晚也在這邊喝酒,聽到咱們在這裡聚,便也想過來一下。可,我與大家都不是太熟……”
李春來還以為於洪亮是碰到了什麼真解決不了的大麻煩呢,哪曾想是這等小事?
不由笑道“老於啊老於,你這人,啥都好,就是太憨了。這叫啥事?你現在便去把人請過來,咱爺們人多才熱鬨嘛。”
“噯,好,好來!”
聽到李春來給他作保了,於洪亮不由大喜,趕忙快步出去。
看著於洪亮小心出門而去的背影,李春來不由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啊!
像是於洪亮這種有點娘舅家小關係,但真用卻是又不咋頂用的,也是不容易啊。
或許他從小到大便是這般模樣,這等小事,他都是拿不定主意了。
繼續推杯換盞之間,於洪亮很快便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人。
這中年男人粗一看,沒什麼特彆的,跟在遼地呆的時間長了、臉上風霜痕跡很重的眾人沒什麼兩樣。
但稍稍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睛比較有神,有一種靈性的機靈。
於洪亮把人帶進來,眾人目光都是被吸引過來,他卻是不知道咋辦了,忙是求救般看向了李春來。
李春來笑著站起身來“諸位,諸位,今兒正好於爺有位朋友也在,咱們大家便一起湊個場,熱鬨熱鬨如何?”
在場眾人可能有人不認識於洪亮,而有的就算認識也隻是點頭之交,卻是沒人不認識李春來。
李春來都發話了,眾人又怎會就這種小事反駁?
忙是紛紛熱情的招呼這來人入座。
李春來也笑著迎上前來,對這中年男人一抱拳道“這位老哥,高姓大名啊。我叫李春來,青州沂源人,熟悉的爺們都叫我李三兒。老哥也叫我李三兒便成。”
中年男人顯然也聽過李春來的名頭,乃至,他今晚一大目的,便是為李春來而來,想嘗嘗已經在沈陽中下層軍官裡傳開的、那李春來的老酒。
忙抱拳笑道“李三爺,久仰大名多時啊。在下毛文龍,老家在浙江杭州,來咱們遼地也算有經年了。今日貿然過來打擾,還請多多海涵啊。”
“什麼?”
“老哥,你,你叫啥?”
本來李春來還很放鬆,但暮然聽到中年男人報出了姓名,登時一下子愣住了。
旁邊的於洪亮卻反應過來,忙低低道“三爺,這位是毛文龍毛兄,現在在東邊的靉陽堡任守備,在遼東已經多年了……”
這中年男人,竟是傳說中的毛文龍、未來的毛大帥……
但毛文龍此時也遠未發跡,很大程度上,他甚至連戰兵序列都算不上,就算是守備,姿態擺的卻是很低。
忙有些討巧的笑道“李三爺,您,您聽過毛某的名字嗎?”
李春來這才是反應過來,忙用力拍了下腦門子笑道“倒是沒聽過毛老哥你的名字,就是覺得有點耳熟。咳,這時候咱計較這乾啥?來來來,毛老哥快請坐,請上座!今晚,咱爺們們一定要喝個痛快!”
說著,李春來對眾人招呼道“爺們們,容我李三兒拽句文啊。聖人怎麼說的來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今日毛老哥過來給咱爺們們捧場,今晚的酒菜,便都算我李三兒的,誰也彆跟我李三兒搶!另外,咱爺們再開一壇子老酒如何?”
“哈哈,三爺豪氣啊!”
“三爺,今晚您是想讓咱爺們都橫著回去哇,哈哈……”
“三爺……”
屋內的氣氛眨眼又是炸裂般火爆了起來。
因為年紀最大,被安排在了最上首位置的毛文龍,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來。
這個李三爺,不過這般年輕,可那等調動應對能力,便是他年長他都一倍都還多了,卻也是望塵莫及啊。
先不說他的老酒到底怎麼樣了,就單憑這一點,這位李三爺,便是值得他好好結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