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鎬這時也明白了李春來的意思,重重點了點頭道“李兄弟,此事你儘可放心,明日一早,咱們便可啟程前往大沽口,老夫會將這邊的情況,詳細稟明皇爺和朝廷的!”
見楊鎬終於領悟了,李春來心情愈發明朗,笑道“大人,那您便先好好歇著吧。待會,說不定有好戲可看!”
……
夜色漸漸深了,已經到了子時中刻。
這時,近海附近的山林間,已經是彙聚了不少的土匪,至少有七八百人,卻是都不敢點火,怕被海上李春來的人發現了,隻能在山林間挨凍受餓的。
正如李春來預料的差不多。
他們雖是人手充裕,兵強馬壯,儘是好手,卻是沒料到,李春來居然直接退回到了大海上。
這讓他們就算有三頭六臂,一時卻也使不上力氣了。
饒是他們的能量,一時半會間,也搞不到這麼多船啊。
山林間一處低矮的山洞內,篝火燒的正旺,‘劈裡啪啦’作響。
十幾個大小土匪頭目圍攏成一團,正在急急商議對策。
為首之人,是個額頭上有道猙獰傷疤的強壯男人,大約四十出頭,那種彪悍之氣,止小兒夜哭是沒有任何難度的。
他本名叫什麼,此時已經沒人知道了,現在都叫他的混號‘錢鷂子’。
這錢鷂子早年也是軍旅出身,麾下有著不少好手,可他到底是從哪一部軍中出身,卻一直是個迷。
但是諸多大小土匪們都知道,錢鷂子底子很深,在遼地這汪水土間,有著很強的能量。
這也導致,許多犯了錯誤、活不下去的兵痞、潰兵,包括許多其中的好手,往往都是投靠他,討口飯吃。
也使得他滾雪球一般,力量越來越大。
此時,眼見一眾大小土匪頭目吵吵個沒完,有想乾的,有想觀望的,始終達不成統一意見,錢鷂子也有點毛了,暴虐的道“夠了,都不要吵了!”
“額,錢爺。”
“鷂爺……”
錢鷂子的威勢究竟擺在這裡,眾人都不敢在多言,都是恭敬的看向了他。
錢鷂子一一掃視眾人。
眾人無人敢直麵他的目光,都是很謙卑的垂下了頭。
錢鷂子這才滿意的稍稍放鬆了些,深沉的道“事情已經這般,大家自是都有難處。可,大家此行既然選擇過來,想來心裡都有了準備,也知道了那邊的消息。”
眾人都是點頭稱是。
若沒收到消息,這麼冷的天,誰會跑這麼遠,到這裡來遭這個罪啊。
錢鷂子掃視眾人,忽的一笑道“弟兄們,想來大家都聽過一句老話,叫做富貴隻在險中求!這老天爺,咋會白給咱們下餃子吃呢?
既然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瞞大家了!
主子那邊,前不久又給了我消息!隻要能把那什麼小李三兒拿下了,到了主子那邊,至少遊擊起步!
另外,什麼宅子、土地、女人、牛羊的,主子一樣也不會少!”
說著,他自是看到了很多人臉上露出來的糾結,卻不著急,暫時閉住了嘴巴,讓眾人先緩一緩,接收一些這諸多信息。
畢竟,就算許多人選擇了當土匪,極為痛恨朝廷,痛恨遼地這些將門,但是,他們究竟還是漢人,還是有著一部分底線的。
真要讓他們投韃子,他們還真不乾,隻想摟好處而已!
兩三分鐘後,見眾人都領悟的差不多了,更加糾結,錢鷂子繼續笑道“哎呀,弟兄們,現在咱們遼地,到底是個什麼狀態,想來大家也都知道了。經過老寨此役,這大明朝,在咱們遼地已經沒有幾個可用之兵了。
我知道,大家還是不甘心!
可,咱們都是帶把的爺們,難道,就隻能當一輩子土匪嗎?那小李三兒,為何能走到今天這般?不過是會投機取巧罷了!
難道,咱們爺們,就要那小李三兒差了?
爺們們,都想開點吧。
船,現在我已經搞到了不少,就算沒什麼戰船,但到海裡小李三兒那個孤島是沒什麼問題的。隻要有爺們敢想敢上,那我姓錢的便帶他一個!
待事成之後,咱們都去投主子,投大金國,封妻蔭子!
若是不想去的,那也無妨。隻是後麵到不了遊擊,隻能給個千總副千總的,那也不要怪我錢鷂子了!”
“……”
錢鷂子說完,周圍頓時陷入了安靜,每個人都是有些不可言說的壓抑。
“艸他娘的,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錢爺,我草上飛乾了!反正人我沒少殺,到哪賣命不是賣命?今日個,便跟著錢爺搏個前程,咱也爭取封妻蔭子一回!”
片晌,終於有人出頭了,是個很有實力的土匪,一直在海州腹地活動,綽號‘草上飛’。
眼見草上飛說了話,很快便是接連有人響應,紛紛暴虐的表示,要加入錢鷂子的計劃裡。
最終沒表態的,隻有三四個人。
錢鷂子倒也不逼迫他們,而是讓他們先出去,不能再留在這邊聽了。
不過,等這幾人到了山洞口,就要離開的時候,錢鷂子卻忽然笑道“爺們們,保重,以後若混不下去,依然可以來找我姓錢的。我那時若成了總兵,肯定會給爺們們一口吃的的!”